第一百二十七章:三弟,对不起
作者:瑞士不是糖      更新:2019-10-02 07:53      字数:4219

“安然!”萧景夙捏着她的脸颊几乎就这这个姿势将她整个提起来,安然费力的踮着脚可是双脚依旧难以碰到地板,整个人身子在他手里四处的摆动。

萧景夙盯着她,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算你狠!”

安然赌赢了,萧景夙没在逼着她喝下那碗汤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如月,安然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是汗,衣衫黏黏腻腻的沾在皮肤上,仿佛刚从火山口死里逃生出来。

安然靠在柱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抚慰着肚子里的孩子,嘴里喃喃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只是这一劫逃过了,那么下一劫呢?谁又知道呢?

前路漫漫,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啊!

萧景宸啊萧景宸,可千万不要丢下她不管才好!

太子府邸的萧景宸此时也并没有比安然好到哪儿去,前一段日子才答应了帮忙的萧景竑却是依旧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仗着自己被禁足,竟是连萧郇出殡那天也不曾出现,整个府邸当真是如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大皇兄,我不曾想你说的不会袖手旁观竟是这般。”萧景宸看着眼前的宫女蹁跹起舞,耳边丝竹悦耳,这里怎么看都是个歌舞升平的地方,可明明他的境地已经退无可退的,此时却在这里享乐,想到安然在宫里可能面对的一切,萧景宸只想要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

“三弟,有时候性子太急了可不好,”萧景竑悠闲的品着茶,他虽然不曾踏出这座府邸半步,但是并不代表就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

白芷被废后,萧郇驾崩,萧景夙被推举为皇,萧景宸被四处追捕……这些事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如今的时机不到,他们必须等。

“如今时机未到,你我还是在忍忍的好。”

“大皇兄,在等下去,等到萧景夙扎稳了根基,到时候只怕连你也难逃一劫了。”

萧景宸猩红了眼,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在逃,一直在躲,一直在等,可是这样等下去究竟又能有什么用?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眼下萧景夙既然都能亲自到左相府来找他,只能说有人透露了他的行踪,一切对他们就更加的不利了。

“三弟,三年前我母后所做的一切你就不恨吗?”萧景竑没在跟他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他看着他,眼里尽是窥探,试图从他眼底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三年前的事,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谋划,但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选择帮助白芷隐瞒的真相,说到底他也是帮凶,三年来,其实他过得并不好,尤其在面对萧景宸的时候,心中的愧疚感,总让他不敢去面对萧景宸,也总让他试图去补偿他,从各个方面的。

闻言,萧景宸的眼神暗淡下来,三年前的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年足以让许多人淡忘这件事,三年也能够让亲身历经的人偶尔想起还是恍若重新回到那一天,每一寸的呼吸都仍旧带着当日鲜血淋漓的痛楚!

说恨又怎么能不恨呢?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可是现如今恨又能有什么用呢?他如今若是在如三年前那般陷入仇恨痛苦之中,所辜负的人只会是如今在宫里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

三年前他救不了自己的母妃,三年后若是再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只怕他萧景宸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皇兄,三年了,皇后娘娘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的我只是希望能够从萧景夙手中救回然然,我这一辈子面上活的风光无限,可是身上早已爬满了虱子,而她是我那束照亮我的光,我不想连着唯一的温暖都把握不住,”萧景宸慢慢的说着,“皇兄,都过去了,我选择放下过去,也放过自己了,如今我只想把握好现在所拥有的,不想在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从手中硬生生的夺走了。”

放下过去,放过自己,不仅仅只是因为知道当年的事情温书瑶只是受害者,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人,一个能够陪伴他到老的人!

“三弟,对不起。”

三年了,萧景竑终于都可以对他说出这句话,哪怕是在他已经释然之后,这一句迟来的对不起,终究还是显得太轻薄了。

“皇位是你的,从三年前起就是,该是你的东西,别人是夺不走的。”

萧景竑看着他,目光坚定,他的不争未必就是不争,越是风平浪静,地下就酝酿着越大的风雨,萧景夙为了那把龙椅隐忍筹谋多年,而他们如今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将他一击击倒而隐忍折服罢了。

右相府

安彦不知一次的踏入这个府邸,却从未像现在这样的心情沉重,这座府邸的主人曾经与他的父亲一起弯弓射月,也曾与他的父亲在朝堂之上争得面红耳赤,也曾与他父亲一起对酒当歌,不醉不归。

甚至于他的这一身武艺也得益于他,而他的女儿更是曾在沙场上于他并肩作战,可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也是亲手将他的父亲推上了断头台!

安彦敲响门上的铜环,上一次敲响这个门的时候也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那时两家人都是欢喜非常,当时有谁曾想今日竟会是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影续见到安彦的时候只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常年在沙场上征战厮杀,他静默不语的时候周身也都有着一股肃杀之气,只是如今这种气息已经淡了许多了。

安彦走近了,行了个大礼,只是一个晚辈对一个长辈该有的礼仪,如今的他们都谈不得许多的个人恩怨了。

“进来吧。”影续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疲惫。

先皇驾崩,新皇初立,如今的朝堂之上只剩一个右相,左相位置空缺,他其实并不清闲,忙碌倒也是其次的,影续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一直这般的忙碌下去,至少这样就不会在混沌之间看到昔日好友的身影,可是偶尔休息入眠的时候他依旧忘不了安慕忠死的那天,梦里梦外几乎都是他的身影。

安彦跟在他身后走着,短短的一个月,他已经苍老了许多,昔日挺拔的脊梁如今已经有些许的弯曲,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在也没有了往日那股将军精神气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影续倒是也不跟安彦客套,安家的几个孩子几乎也都他看着长大的,他们的脾性,他到底都是了解一点的。

“影大人当真相信我爹会做出这种事情吗?”安彦看着他,目光清澈见底,没有仇恨,没有质疑,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

“……”影续沉默良久,他和安慕忠相识相知多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脾性?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种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曾经推心置腹的好友竟然是出卖自己国家的奸臣贼子,影续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他影续一声征战沙场,最看重的便是每一位将士的生命,以及那一寸寸疆土,可是这件事却无疑是在踩着他的一个个雷区,让他再也不敢单凭个人的想法情感去判定这件事,所以他选择将事情交给事实,交给证据!

他也曾想也许不过是有人栽赃陷害,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在一步一步的证明着安慕忠就是叛国贼,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这也让他不得不接受!

“安彦,你们几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影续长长的谈了口气,眼里闪过过往的种种,欢声笑语中已经开始伴随这沉重的气息,“我不想骗你,私人情感来说,我信安慕忠不是这让的人,可是种种证据却在跟我说,我信了大半辈子的人就是个卖国求荣的叛国贼!”

安彦听到卖国求荣和叛国则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的悲恸,宽大的衣袖下指甲陷入肉里,有时候疼痛能够让人保持清醒,而如今的他必须暂时抛弃自己的个人情绪,起码的将他们暂时压在心底,在痛也不能表现出来,在痛也不可因此丧失了理智!

“那么影大人,事到如今您还是这么想的吗?”

“我不知,不知!”影续摆摆手,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在渐渐被旁人遗忘,只有他,所有的记忆都是那么的清晰,甚至连细节都能记的一清二楚,而过得越久,他就越是怀疑自己。

“影大人,如今萧景夙被推举为新皇,宸王被重病追捕,宸王妃被变相的软禁在宫中,您真的觉得这些事情都与萧景夙无关吗?”安彦慢慢的说着,他不能急,得一步一步的来,“太子妃身边曾有一个贴身婢女红勺,您还记得吧?她是从醉仙楼出来的,舍弟安棋一年前曾从醉仙楼救回一名女子名唤如月,如今她已经离开了左相府,前几日从宫中抬出来的一名女尸,正是这个如月姑娘。”

影续越听越觉得惊骇,他何曾想过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啊!

“安彦,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如今在我这右相府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让你插翅难逃!”

“影大人,这个醉仙楼也不过是前几年才在帝都慢慢兴建起来了,说来也巧当今皇上的生母所在的江南地区也有一座醉仙楼,而她是在这醉仙楼里去世的。”

影续的端着茶杯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起来了。

“影大人,当今的皇上有能力花费几年的时间来去布置这一些,自然就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犹如真的一般,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精心布置的。”

安彦说着便扑通一声的跪倒在他面前,头磕到地上传来闷实的响声,“影大人,安彦再次恳求您这一次相信自己的私人情感,相信我父亲的为人!”

影续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安彦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安家的人是什么性子他自是了解的,如今的安彦来找他不为私仇,却只是希望他能够相信安慕忠!相信吗?若是他不信又怎么会连日来都在做着噩梦?

“你起来吧。”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说吧,现如今我有什么能够帮到你们的?”

“兵权!”安彦也不拐弯抹角的,看着他直接说道,“萧景夙如今虽有朝中诸多大臣的拥护,但他隐忍过甚,许多人也不过是瞅着大皇子和宸王倒台才不得已而支持他,说穿了他在朝中的根基其实很浅,此时要撼动他也并非难事,只是大皇子和宸王如今的处境太过被动。”

安彦顿了一下看了看影续的深情无波无澜,才接着说道,“况且他再有不久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了,到那时只怕连如今被禁足的大皇子也难逃其难!”

“所以你们想用我的兵马在他登基之前逼宫?”影续接着说道,也许是他人老了,一生经历过那么多的腥风血雨都不曾有这一次这般让他心跳加速的难以呼吸。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安彦看着他,“如今的他根基尚浅,既然他可以用舆论来压到宸王,也许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这种方法的效果也许并不好!所以我们只能趁着萧景夙尚未掌握兵权之时将他扳倒。”

影续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老了,不爱折腾了,也越来越爱惜自己的羽毛,而他的羽毛是随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可是只要他还在这朝堂上一分钟,就一刻都不得歇息。

“安彦,你容我想想,这事若是成了自然是好,若是败了,我只怕,怕那些随着我征战沙场的将士都被我的一时冲动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好。”

安彦也不在继续紧逼着他,当他正准备告辞离去的时候,影续突然问道:“安彦,宸王,他如今在哪?”

安彦沉默了数秒,才说道,“太子府邸。”

“太子府邸,这倒是一个好去处。”影续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