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作者:瑞士不是糖      更新:2019-07-23 05:19      字数:3193

“打!”萧景宸一声令下,那板子就不停的落到安然身上,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

安然原本还可以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喊出来。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向小说中的女主角一样,从头到尾都可以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可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渐渐的,她开始压抑着叫喊,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什么尊严什么面子,在身体的疼痛下算的了什么,随着身上的痛楚越来越深刻,她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不停的往外冒,混着脸上的汗水流到嘴角,即苦又涩。再后来,安然觉得自己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开始模糊,混沌之间,她似乎看到有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跪下了,耳边隐隐的响起,“求王爷开恩。”的声音,一开始只是一两个人的声音,后来慢慢的变成一群人的声音,可是她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疼痛,渐渐的模糊了她的意识。

混沌之间,她似乎看到萧景宸走了过来,立于她面前,冰冷的双眸看着她身上板子起而又落。

“萧景宸,你曾说,不会让我,一个人,可是,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安然低着头,咬着自己的手臂,气息虚浮,断断续续的说完这话后就晕死了过去。

晕过去的安然,看不到萧景宸那时双拳紧握,太阳穴上青筋暴露隐隐跳动,过了好久,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平静下来,看了看已经晕厥的安然,双唇启启合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甩袖离去。

今夜宸王府上下或许除了昏迷的安然之外,无人能够安睡。下面的人总能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议论这这事,三言两语风轻云淡的评论着当事人,戏外之人,有谁真正去关心戏众人的悲喜?而作为一个看客,不做两句评论可不就枉费了这一出好戏。

这晚紫荆寸步不离的守着安然,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眉头拧紧,不停地呓语着什么,可是紫荆却是无论如何都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心急也只能放弃。十二月的气温,刺骨的冰冷,而安然却是不停的冒着汗,毛巾换了一条又是一条,她的体温却不见下降半分。

昏迷中的人被梦魔折磨,清醒的人又有几人能安心睡去,紫荆彻夜的守着她,而他呢?

萧景宸在书房,手中的毛笔不停的挥舞着,似乎只要停下全身的力气也会随之被抽走。一字一句,一笔一划,他将所有的心思与精力付诸于笔下,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似乎只要这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就可以全部抹杀掉,然而当他看到墙上那幅画,画中女子眉目浅淡,与身边的人亲密的依靠在一起,画中的人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手中的笔先是顿了一下,随后从手中滑落,笔墨染了经文,将他击的溃不成军。这个刚毅男子终于捂着脸任由泪水从指缝滑过。

凌霜苑

十一月的季节,屋外的红梅开得正艳,给这单调的冬天舔上一抹艳丽的色彩。

洛凌霜坐在院子种的小亭子里,身边炭火暖和,席上酒香宜人,美味佳肴,良辰美景,而洛凌霜坐在那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子,正望着前方出身。

相互争斗的两人不论如何都会有一方是胜出者,今天她与安然的这一场争斗,看似是她完胜,但是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终究还是输了!说到底,她所为之争的斗的,不过是一个萧景宸。然而今天,他虽然重罚安然,但是这其中的心痛与不忍,她都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那五十个板子打在安然的身上,其实又何尝不是打在他的心上,一下一下,她看到他的呼吸随着板子的落下而短暂停止,又随这板子的离去而恢复,一下又一下控制着他的所有。而她,再一旁看着,只能看着,慢慢的走向荒凉。

这一场争斗,她们包括萧景宸都是输家,而输的最惨恰恰是看似胜者的她。

洛凌霜苦闷的灌了一杯酒,烈酒入腹,她才开始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暖和起来。

“娘娘,今儿个该是个高兴的日子,你怎么?”悦儿再一旁看了洛凌霜好久,忍不住的问她。

“是啊,”洛凌霜回神,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收有些冰凉了,便在炉火边暖暖,“今儿个该是高兴的日子,可是我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娘娘,”悦儿虽然不懂,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猜到些什么,轻声安慰着“你别想太多了,王爷那,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洛凌霜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红梅,今年的梅花与往年相比,似乎更艳了。

翌日,萧景宸一身朝服,玉冠束发,依旧是那个温和如玉的宸王,而其中的万千悲苦只有自己知晓。

皇家之人,喜怒不形于色,他人看上去有多么的风光,内心就有多荒凉无奈,权倾天下的同时何尝不是失去了那个原本的自己,一个有喜有怒的自己。

“奴婢参见王爷。”相较于他,紫荆显得憔悴了许多。

“嗯。”走至床沿,萧景宸看着那个被梦魔纠缠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细绳绞着,很疼疼的他险些喘不过气,“她,可还好?”原来不过一句关心的话语,却是这般的难以开口。

“回王爷的话,不好。王妃烧了一夜,被病魔折磨还有忍受噩梦的纠缠,纵然昏迷却是整夜不得安睡,反复呓语着‘我宁愿从来只身一人。’如何能好?”紫荆恭敬的回话,语气恭敬,一字一句却是在剜着他的心,千苍百孔,鲜血琳琳,自舔自抵,无人得知。

“照顾好她。”转身,离去,走到这屋子门口也不过几步路,而他却如一个佝偻老人一般,步履蹒跚,一步一步的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然则腰板依旧挺得笔直,不管他心里有多痛苦,表面看上去却是依旧波澜不惊。

议政殿

大殿之内,文武百官分立两旁,上首萧郇一身明黄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双眼不停的在下面的大臣间扫过,气氛一片肃杀,各大臣颤颤兢兢低着头一个个的像是在挨训。

“今年江南地区灾害不断,粮食收成不好,家家户户的食不果腹,而朝廷的赈灾款早已下发,为何还会如此?”萧郇看着下方一个个缩着头的大臣,心里闷着火,面上倒是平静的很,“诸位爱卿,能否给朕一个答案?”一句话,足以把下面的人压死。

所谓答案其实人人皆知,大抵是逃不过各官员的克扣,然而知道又该如何?赈灾款从朝廷到偏远的江南地区,途中历经多少级官员的手,有人或许清白,有人抵不住金银的诱惑,看得明白,却又雾里看花,要找到这些克扣赈灾款的官员谈何容易。

“皇上,”安慕忠出列,“臣以为灾款不能下发到灾民手里,跟款目下放途中多级官员的贪污克扣脱不开干系,若是不解决官员贪污的问题,怕是国库在丰厚也填不饱这些人的肚子。”

“嗯,左相说的有理,可有什么好法子?众爱卿大可畅所欲言。”

……

……

安静,一片安静,好像偌大的议政殿内没有人一般,连空气的凝固着。

萧郇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只是胸口处越来越来明显的起伏在彰显着他在隐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太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既然没有人愿意主动回答,萧郇也只好点名。

萧景竑内心波澜不惊,仿佛习惯了一般,从容的出列拱手,“父皇,既是官员之中存在腐败,那么这些贪官误会必然是要一个个的就出来施以严惩的。为政为民,如若无法做到这点,朝廷养着何用?”

“嗯。”萧郇眼神不经意的扫过萧景宸,后者站在那儿望着脚上的大理石地板,心不在焉,萧郇疲惫的闭上双眼,靠在龙椅的一边,右手揉着自己突起的太阳穴,“还有什么好主意吗?宸王?”

萧景竑入列,不悲不喜,没有什么大的起伏,这一切他早已习惯,原本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的罢了,原本也没人愿意去听他的想法,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我较真?这样做无非是跟自己过不去,何必呢?

萧景宸迟钝了两秒,才不紧不慢的出列,“恕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

“罢了罢了,满朝文武百官,竟是连一个能为朕出主意的人都没有!”拍案而起,显然是气的不轻。

“父皇,儿臣有一拙见,不知…….”

“既是拙见,就不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献丑了。”萧郇不等萧景夙说完就冷冷的打断,“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之后朕要看到你们的解决办法!”缓和了一会又说,“太后的忌日将到,礼部可都安排下去了?”

“回皇上,都安排下去了。”

“既如此,便散朝吧。”

萧郇和文武百官先后各自散去,谁都没有留意依旧站在原地的萧景夙,若是有人留意了,会发现他嘴角保持的那一抹笑很僵,也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