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迦南一把推开安以沐,安以沐的后背猛得撞在了身后冰冷的墙壁上,脊椎被撞得生疼。
那力道,安以沐可以感觉得出来,时迦南几乎是用了五成力气。
“南!”
只是下意识的,安以沐还是奋不顾身地支撑起身体的重心与平衡,伸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时迦南的衣袖。
没错,是衣袖,手,安以沐却是不敢抓的。
也许,对于现在的安以沐来说,这就是最后仅存的一点理智了。
在安以沐伸手触及时迦南衣角的瞬间,时迦南停驻了脚步,只是,并没有回头,留给安以沐的,依旧是那个熟悉而健硕的背影。
墙上挂着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走着,这是时间在流逝时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标志。
整个屋子就这么安静下来,除了表盘上不大不小的声响外,再没有别的任何些微动静。
安以沐紧紧咬唇,握住时迦南衣袖的手,在不住地颤抖。
时迦南透过袖管的褶皱和纹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此刻安以沐身上每一分的战栗,他期待着安以沐和自己说些什么,又害怕安以沐和自己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两个人就那么僵持在原地,彼此间的距离,近的仿佛可以听到对方孱弱的呼吸和紊乱的心跳。
最终,安以沐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慢慢松开了时迦南的衣袖。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对白,甚至没有任何凝视,两人个人仅凭借着彼此的心跳,呼吸,甚至是每一刻的战栗,去揣度彼此的心思和情绪。
就在安以沐松手的那一刹那,对于时迦南来说,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停留,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耐心,都仿佛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眉头紧蹙,一丝厌恶的眼神,从时迦南的眸子里滑过。
再一次,时迦南推开了安以沐的手,这一次,十成力气,分毫未减。
时迦南走后,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安以沐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关上了屋子的大门。
顿时,整个人所有的力气,都好像瞬间被抽空。
背靠笔直的门板,安以沐一点一点地滑落下来,最终瘫软在地上。
刚刚时迦南还在屋里的时候,安以沐就不断提醒和告诫自己,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坚强,都不能哭,在时迦南的面前,不许哭!
此刻,心脏跳的厉害,眼泪也终于开始不争气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泪眼朦胧,安以沐怕时迦南没有走远,不管哭出声音来,却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的手指上,好像正渗着一丝鲜血。
慌乱中,安以沐赶紧擦干眼泪,定睛一看。
果不其然,大概是刚刚被时迦南甩开的时候,袖子上的金属纽扣划破了指尖,不一会儿,那丝丝鲜血,立刻犹如涓涓细流一般汨汨而来。
安以沐愣了一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卧室的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把里面的药箱取出来。
用颤抖着的手,找到了那两颗红色药丸,慌乱中就着桌上只剩下半玻璃杯的清水,将药送服了下去。
坐在床沿边,默默看着指尖的鲜血,一点一点渗透包裹着的白色纸巾,换了一茬又一茬。
用过的纸巾被安以沐随手扔在地上,被鲜血染红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安以沐卧室的地毯上,盛开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红色罂粟花,刺眼而惊心。
只是这样的场景,对于安以沐而言,却也早已习惯。
看多了,便不会再多有感触,一颗心麻木了,便好了,便不会痛了。
s市,力点投资有限公司,大会议室。
此刻的会场,正举行着力点投资每周一都按时召开的部门例会,由时迦南主持会议,各部门经理分别汇报在过去一周,整个部门的工作情况。
而今天会议的重要议题就是项目部和品牌部关于扬帆饮料的新版广告市场投入反馈汇报。
“从上周的消费者行为分析报告和产品销量报告上来看,我们和梁安合作的这支新版广告,投入市场后,反响强烈。原本赫昌集团新版广告投入市场一周,就迅速掌控了将近百分之七十的市场占有率,但经此一役,我们在销量上,又再次追平了赫昌,并且大有赶超之势。”
楚菲菲身穿一袭红色长裙,踩着恨天高,站在大屏幕前眉飞色舞地讲解着,本意是想勾起时迦南对自己的注意力,但时迦南的视线,未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未曾从面前的大屏幕上移开半分。
言毕,整个会议室里是良久的沉默。
时迦南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薄唇紧抿,眉头深锁,目光在面前的电子大屏幕上的报表间来回逡巡,手指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直到食指最终停在那里,再没有抬起。
“那就启动第二个阶段的推广项目吧。”
“好的,时总。”
s市,赫昌集团,总裁办公室。
“什么?”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广东,段黎惊讶地张开嘴,简直好像连双下巴都快要被挤出来了。
“你再说一遍?”
“是……段总……”
徐广东听到段黎的话,再看一眼段黎此刻的脸色,说话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小心翼翼,满脸为难起来。
“就是……刚刚收到的关于自力点投资的可靠消息……说是时迦南那里启动了新一轮的宣传推广方案……在传统媒体,户外媒体,网络媒体,自媒体还有周边手办等方面同时发力……针对扬帆的新款饮品……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的宣传推广……”
“还是和梁安合作的广告?”
“是……还是和梁安合作的广告……所有推广都和梁安有关……”
“时迦南是疯了吗?”
听到这里,段黎再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骂娘的情绪,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朝不远处的地上狠狠砸过去。
徐广东被吓了一跳,赶紧朝角落里躲了几步。
“那个……段总……您别生气啊……您别生气……伤了身体不值得啊……”
说实话,徐广东很少见到段黎如此这般的盛怒模样,瞬间被吓唬地连话都不敢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