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殿一片黑暗，黑衣人目可夜视倒影响不到他，白岸芷走得磕磕绊绊被带回来。行走的暗道没有灯火，不知过了多久才露出夜明珠幽绿的莹光。这里还是那幅老样子，永远处于黑暗之中不见天日，白岸芷的皮肤更加苍白。许是因为不见日光，许是因为刚刚杀的那个人。

他手攥着，掌心中有干涸的血迹。来自那个乞丐的血，白岸芷闭上眼眼前是乞丐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可惜。”

黑衣人回头，“公子你说什么？下属没有听见。”

“我说可惜……可惜他还在等我带他回家！可惜我给了他希望又带给他无边无际的绝望！我……我对不起他。”白岸芷压抑了一路的情绪终于爆发，在淡淡的光中白衣男子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衣袖遮挡了光。他前方的黑衣人垂下头，暗道中是轻微的声音。

因为幽静，哪怕有一点儿声响都能够听清。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日后公子习惯就好了。”黑衣人继续在前面带路，“公子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断魂殿中人个个手染鲜血可也都是被逼，黑衣人忽然回想到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个妓女。他摇了摇头，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

“公子还是快走吧，时间不等人。”黑衣人停在一堵石门处，整个人转弯就消失了。白岸芷一个人在里面绕了大半个时辰才进去。这里没有一个守卫，他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还是这个屋子，白岸芷一下瘫倒在床上。阖目就是乞丐的脸，他这辈子未曾对不起一人，如今有了。

一个无名的乞丐，这个人的死是他一生的罪孽。

白岸芷紧紧闭着眼，睡梦中都不安稳。

水声嘀嗒嘀嗒，黑衣人跪立，“回来了，白公子亲手杀了个乞丐。”

黑色身影浸泡在水中，热气弥漫，白色的肌肤带了粉色。阎罗妖娆一笑:“哦？这么快。看来也不是下不了手，不过是没有抓住他的弱点罢了。”他从水中站起，“哗”一声破水。外面披了松松垮垮的黑衣，里面未着一件衣物。

墨发还滴着水，他侧头看了看黑衣人:“关怀山，你说是不是为了那个人，他什么都愿意做？”

黑衣人低着头，“怀山不知。”

“不知。”阎罗嗤笑一声，关怀山知道其中原由。为了意中人来断魂殿求药的不止一人，他关怀山当年何不是和白公子一样。关怀山面色不改，仿佛生来就是这一副冷脸。打从杀了那个妓女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了。对，妓女，他的心上人。

“他在哪儿？”阎罗用内力烘干墨发，长发披散。

“白公子在殿主的房间。”

得到回答后他大步迈去，忍不住心花怒放。阎罗寻思着那小家伙是以为白日里他休息的地方是他自己的房间所以一回来就去了那儿？

木门推开，黄梨木床上的人已经熟睡。阎罗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坐在一边拿着佛经慢慢等着白岸芷醒来。视线的注视让白岸芷苏醒，他眼睛里还带了迷糊，身前是阎罗。

“我……杀了人了，亲手杀的。”白岸芷的嘴干得起皮，又是半日没有进食饮水。说出话的声音也带着沙哑，他冲着阎罗伸开自己的手，掌心是暗红色的血迹。阎罗眉头一挑:“是，我还以为你做不到。”

“没什么做不到的，杀都杀了。”白岸芷苦笑着，低头看着自己一双白皙的手。是不是没有人知道一切就都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只要……不让宁洵知道。头发垂下遮住白岸芷的眼睛，他狠下心接着问:“第三个要求是什么？第三个，你说了我做到了就可以拿着焦莲回去了。”他像是在安慰自己，接着眼睛里充满了炙热疯狂的色彩问道:“第三个！第三个是什么！”

断魂殿永远没有阳光，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止不住地压抑。心中藏着最为恐怖黑暗的一面，长年累月在这里呆着的人更是恐怖。面上带笑，可整颗心都已经黑透了的。阎罗第一次出现温润的笑，让人想起初入断魂殿的白岸芷。

“第三个要求是做我的人。”阎罗一把捏住白岸芷的下巴，将他的脸对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有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对，绝望。“多美啊。”阎罗手抚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白皙的手盖住。

不要这样看我，我怕我忍不住心软。阎罗垂下眼睛，“宁洵是男子，你也是。和他在一起你不怕被江湖上耻笑吗？和我不同，没人敢指着断魂殿说半个字。岸芷，跟我吧。”

他不是开玩笑，而是真心。阎罗感觉到手心有睫毛扫过，白岸芷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口。

“三个要求，你答应做到就给你焦莲。做我的人或者看着宁洵死。”阎罗手撤下来，他要细细观察白岸芷的每个表情，哪怕是痛苦也要。哪怕这个人恨自己，他也要留在自己身边。阎罗平静的面色下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疯狂。

“你可以说不，不过江湖中不会有人再有焦莲。白岸芷，你想清楚。”

爱是软肋，白岸芷身体最柔软的那个部分被人狠狠戳了一刀。

许久后白岸芷抬头看向那个妖艳美丽的男子，世上不会有人比得过他。宁洵称得上英俊潇洒，可是不及阎罗五六分。这样的男子为何偏偏看上了自己？

“为什么是我？”他不解问着，“全天下的人，只要你想要没有谁是你得不到的！女人，男人都可以，阎罗，为什么……是我？”

房间中俭朴，可仔细一看物件少可个个都是传世之宝。阎罗手中拿起一个多宝架上的小玩意，拧了眉想如何回答白岸芷。为什么是他？因为那阳光不被黑暗侵蚀的笑容，还是因为温润如玉的气质？他转身看着身后人，那一身白衣的人迷茫又无助，像低声呜咽的幼兽。脸上再没有当初半分笑容。

阎罗脑海中忆起的是白衣少年在自己面前唤了声……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