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国的禁卫军将军回到都城,便马不停蹄直接向王宫奔去。领主家庄园的风波过去十多天了,竟然没有发现那个翻越城墙逃跑而去的女孩一丝踪迹。虽然皇城国王和麦索大神官异常恼怒,但是此事源于领主的愚蠢和好色,倒是没有过多责备负责安全的他。不过这件事还是让这个红山国将军感到惶恐,近一段时间也是坐卧不宁。大神官最得意的弟子因为魔法阵被摧毁而身负重伤,这一回可是和上次在皇城北部邙山深处的水泉村被射中手臂不同,几乎让这个怪胎丢掉了性命。
红山国的将军知道一些魔法阵的事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怪异。而那个大神官的学生仿佛和魔法阵同一个生命一般,随着魔法阵的粉碎而瞬间倒地。当自己看见那个美貌的女孩跳下城墙策马离去已经不可能追赶后,便返身回到观礼台前。天空中骇人的悲鸣渐渐没有了生息,乌云般密集翻滚的巨大蝙蝠也不见了踪影,惊魂未定的众人才看见这位来自皇城的一级神官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面色青黑,只有微微的抽搐才让领主和自己知道他还活着。于是急忙将他救起,并火速派人送往皇城交给了麦索大神官。自己也在事发的第一时间组织力量搜捕。有领主的人马,也有自己的卫队,甚至动用了红山国北部边境的军队。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像蒸发一般不知所踪了。他在苦心查找中也猜测到,女孩虽然伸手敏捷,考虑周全行动果敢,但是从事情的来龙去脉考量,她应该有同伙配合和接应。如果不是这样,花坛里那最先响起的该死的礼炮就更没法解释了。
刚一进入王宫大殿,就见国王坐在椅子上和几个大臣静静地看着他。红山国国王不到五十岁,但是面色苍老行动迟缓。多年的私欲无边和纵情享乐已经让他未老先衰。但是可别被他颓废的外表所迷惑,狡猾奸诈又心狠手懒的本性让他在诸王国中久负恶名,也让他在同皇城的交往和相互利用间赚足了甜头。此时他懒散地靠在王座之上,一手端着喝了一半的酒杯,一只手抚摸着膝前高大的恶犬,对刚刚进来的将军冷冷地说道:
“将军果然不负众望,凯旋而归啊!”
“请陛下原谅,让你失望了。不过并非在下失职,实在是领主大人过于骄纵,才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将军虽然语气毕恭毕敬,但是却并没有因为受到责备而出现一丝慌乱。他熟悉自己国王的刻薄与刁钻,也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己来讲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过错。再者说,自己对于国王,要比那个贵族领主,甚至什么狗屁魔法阵都重要的多。毕竟,如果有人来要国王的性命或者夺取他的权利,是自己提供保护而不是别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责怪领主大人啦?”国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盯着他说到。
“在下不敢。”将军平静地回答。他知道国王的问话不需要答案,仍旧是在责怪而已。国王见他不再解释,就叹口气说道:
“当初你出发去领主那里的时候我就特意嘱咐过你,要小心任何事情。不单是领主的安全。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你不觉得,有些事情其实比那位皇城领主的性命还重要吗?”
“这……”将军听了此话倒是感到有些意外,抬起头看着国王的脸色。
“你还是幼稚,没有体会到皇城更关心什么,更重视什么。好了。这些就不必要多说了。听说那个女刺客还没有抓到?”国王说完直接问倒。
“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如果他们只是想杀掉领主大人,那早就得手了,有十个领主大人也没命了。”将军不屑地回答。
“你是说……是冲着魔法阵来的!怎么会?即使本王也是才知道此事不久。还有你说‘他们’什么意思,不是就一个漂亮的女人干的吗?”国王感到很意外,停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将军。
“请相信我陛下,此事绝非外界传言那样简单。而且绝不是一个人单独行动。在下突然觉得,那个女孩只是个引人视线的烟幕而已。并且我怀疑,此事极有可能和玉夏有关。”将军皱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讲给国王。国王觉得难以置信,就问道:
“几个月前你在玉夏西南部的冰寒之地,不是说和玉夏的禁卫军副将军z遭遇了吗,前一阵麦索大神官的学生又在皇城北部的邙山深处看到了他们的副将军t,还不幸负伤。怎么领主那边出现的乱局也和他们有联系?”
“是的陛下,这几天我也多次回忆近几个月来东方玉夏的各种举动,这一系列动作似乎都有关联。最重要的是,那次在雪山北部的冰寒之地遇到的一小队人,感觉很不一般。”
“这个我知道,你回来后和本王讲过,说是那个玉夏的副将军z带队。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时我认为是这样的,因为这个z我以前见到过,认出了他。所以理所当然地就觉得是他带领手下出来活动。但是现在想想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在这八九个人中,除了那个z,还有两个人也让我感到不安。几天的追杀中,他俩好像和那个z一样有勇有谋,同时又具备只有我们军人才能体会到的威严。我现在真怀疑这是不是玉夏禁卫军中另外两位将军啦!”红山国的将军再也忍不住自己这些天的疑虑,毫无保留地把想法说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多日来被各种风波搞得神志不清了?换做你,会不顾都城防卫,带着你的所有副将全部离开我身边吗?”国王立刻反驳。他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将军反问道。
“按常理讲,这样做确实难以让人接受,不过另外那两个人太让我怀疑。我虽然对他们印象深刻,可惜还是让他们溜掉了。最让我不解的是,后来在追杀他们的几天中,竟然再也没有发现那个z的影子!只是在最初的遭遇中认出了他。干掉的两个人也没有,好像一下蒸发一般,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将军说到此处,仿佛又再一次陷入迷惑中。
“你是说,从他们开始逃跑后,那个z就消失啦?”国王也感到意外。
“是的。虽然那几天的追杀过程中他们有分有合,但是我确定没有丢掉一个人,直到最后那天夜里的一场大雪让他们彻底摆脱了我的追踪。”
“哦?”国王停住了手中的酒杯,干瘪的额头皱了起来。想想又问道:“你确定没有认错,最初看见的就是那个z吗?”
“这一点不用怀疑。虽然他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他。这些年我的很多手下都和他交过手,非死即伤,从没有赚到过便宜。所以我上次才亲自带队去他们经常来往出没的路段侦查,还真让我碰上了。我的一个手下曾经化妆在玉夏边境村庄住过一段时间,他也确定那就是z。可惜另外的人他也不认识。”将军肯定地回答。红山国王听后不再出声。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慢慢在大殿的地板上来回走了几步。喃喃自语到:
“消失了……难道是偷偷向皇城或者我们这边行动吗?”
“按着以往的经验,玉夏探子出来刺探情报,确实喜欢走雪山北部的冰寒之地,但没必要那么靠近和深入雪山,最重要的是,如果想潜入皇城大陆腹地,不可能带着那么多人行动。他们清楚地知道越靠近雪山,越容易和我们或者皇城以及其他皇城盟国的军队遭遇。”将军明显不同意国王的分析,清楚地说道。国王听了点点头。面容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狡诈地微笑。而后一字一句地讲道: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这个z,想要翻越雪山!”
“什么!这……我想不会吧!难道他疯了吗!翻越雪山简直就是找死!再说他翻越雪山做什么?”将军听了国王的话立刻愣在那里,张大了嘴巴。不单是他,另外的几个大臣本来一直不做声,看着他俩分析情况,此时也询问起来,不解地看着他们的国王。红山国王最初只是依照将军描述的情形产生的想法,这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就说道:
“联络响水国,应该是在为防范皇城的进攻做准备。玉夏知道仅凭自己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偏远属国之力,很难抵挡皇城以及我们这些盟友国的压制,所以企图联系力量与皇城抗衡。能想到响水国确实是步好棋,只是……”国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请陛下明言。”将军急切地追问。
“只是他们这个算盘未必能如愿。”说罢自己得意地笑笑。
“联络响水国……很早就听说玉夏和响水关系密切,特别是这两个国家的国王私交深厚,一旦他们联手确实是个大问题。陛下怎么说未必能如愿呢?”将军有些担心,忍不住接着问。红山国王重新坐下来慢慢讲到:
“这个z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要翻越雪山去响水国,无非是因为近十七八年的时间他们完全和响水国失去了联系。玉夏和我么不同,虽然整个皇城大陆都对响水知之甚少,但皇城和我们还能偶尔有密探潜入,大致了解到他们的民风世俗。玉夏则两眼全黑,根本无从了解。他们知道要想从水路到响水,不但要经过我国国境,还有其他几个临海国家都是和皇城站在一起的,更何况要想在海中绕过雪山尽头,一般的民船是办不到的。他们既要躲避我们的追杀,还必须搞到足够大的舰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才铤而走险选择直接翻越雪山。”红山国国王说到这里停下来,抿了口杯子里的酒。
“如果让他们得逞,那事态还真会变得很麻烦。既然陛下猜到这一步,是不是也需要做些相应的部署?”红山国将军一脸严肃的问道。对方沉吟片刻,慢慢说道:
“响水国地域辽阔,富足丰裕是不假,但是前些年皇城用商船作掩护派去的密探就了解到,曾经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国王已经作古,而玉夏老国王那个老家伙也在几年前死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响水国的国王是个女王,一个女人,她怎么会有眼光放弃自己眼下的国泰民安,却和玉夏绑在一起来蹚这潭浑水呢!”红山国王说到这里,再次为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感到满意,放心地靠在椅子上。
他哪里会想到,玉夏此次派z翻越雪山进入响水国境地,与响水国联系共御皇城势力只是到万不得已后的被动做法,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寻找三百年前那个神官的线索,进而直抵皇城心脏。然而这些即使是老谋深算的红山国国王也不会知道的。因为前任大神官涵对明墿讲述的那个传说根本无人知晓。
“陛下说的有道理,可是这件事关系重大,应该及时向皇城或者麦索大神官汇报一下。”将军听后说道。
“我看也未必,那个z即使不死在雪山中,也会无功而返。据我所知,自古至今还没有人能从那里穿越。对于响水国,皇城并不是没有考虑,只是碍于玉夏一直掣肘才暂时不去打扰它。这时再把响水国放到皇城面前,势必影响到针对剿灭玉夏的各种准备。等到皇城做足功夫,还有他们发展的神秘力量羽翼丰满之后,什么玉夏响水,还有西边的那个西林国,统统不在话下。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到时候坐收渔利,也省去好多麻烦。”
将军听了沉默不语,其实不但是他,其余几个大臣都明白,国王如此并不是完全为皇城着想。而是掺杂着私心。因为皇城国王曾经向他许诺过,红山国同皇城一起征剿玉夏,成功后,玉夏西南部靠近雪山一线,以及和玉夏之间大部无人地域都将划归红山国,甚至还包括现在同样和皇城亲密无间的官地国和另一个属国的南部地区。只是这两个属国的国王并不知晓而已,仍旧死心塌地的献媚皇城。红山国的国王私下盘算过,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国土将是皇城大陆仅次于皇城的第二大国。让现在的玉夏还有西林都去见鬼吧!每每想到此,都恨不得明天早上就让玉夏消失,因此现在才不愿意将军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皇城,担心皇城听到后,首先剿灭玉夏的计划发生变化。
“还有什么事吗将军?”国王见他低头不语,就一边喝口酒一边问道。将军此刻才停止思考回答道:
“陛下,我在搜捕那个女人期间赶回来,就是想把这些天来的疑虑告知陛下。总觉得近期玉夏活动频繁,行踪诡秘。既然那个z去了雪山,如果麦索大人的学生前一阵在皇城北部看见的那个人确实是t的话,我怀疑这次在领主家兴风作浪的幕后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h,我总有种感觉,玉夏国王御前三位将军这次可能都出动了。我现在相信,秋天在冰寒之地可能同时看见了玉夏国的三个将军,希望陛下小心戒备。”
“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大可不必过于紧张。即使真像你说的这样,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他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太过张扬。没有别的事你就接着去寻找那个女人吧。”
“陛下保重,在下告退。”将军低头致意,带有几丝不快离开了皇宫。本来分析到当前情况有些复杂,特意回来禀明陛下,也是担心自己的都城和国王出现闪失,没想到国王本人轻描淡写不以为意。想想叹口气,也不回家,上马带人离开都城直奔外围搜索部队而去。
看着自己的将军离开,狡猾的国王暗自思量起来。他相信自己这位将军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他表面上没有表示过多的赞同。但是他狡诈的嗅觉已经探测出那个远在东方的玉夏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并且这个动作远远不是到一个皇城贵族的庄园去捣捣乱而已。沉吟片刻之后立刻给皇城国王和麦索大神官各写了一封信,不过闭口没有提到z可能翻越雪山联系响水国的事情,只是问候之余大肆谈论近期玉夏不断和皇城作对之事,并多次在文中隐射玉夏可能随时会进攻皇城。言下之意恨不得皇城马上向玉夏出兵才好。红山国国王最后在信中说道:
“以上所谈之事并非红山个人所念,我同其他一些属国国王每每议及近来所发生的众多不愉快事件,都觉得玉夏频频制造事端,而万人敬仰的皇城却顾全大局不兴师问罪,实在是仁义至极,善良之至。不过久而久之,势必让玉夏得寸进尺;最重要的是让众盟友失去对伟大皇城国的钦佩与敬仰,惶惶终日不能自保,最后被玉夏谣言蛊惑背离正道!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终究对我们不利。因此希望伟大的皇城国国王及大神官阁下以天下各属国未来安危为念,速作决断,严惩玉夏多年不敬之举,祸乱一方之罪。举兵东进铲除叛逆,给诸国以训诫、还世界以安宁。如是,红山国定追随皇城勇往直前,尽绵薄之力!
诸不具陈。谨申微意。
红山国国王
写完封好,喊来信使派他前往皇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