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早上,大雾散去,轩辕风躺在笼子里,动也不动一下,像一具尸体。
一个满脸稚气的灰衣侍卫走近笼子,今天有比赛,必须把这里收拾了,他是来收尸的。
他熟练的打开笼门,准备把轩辕风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去,他蹲下来想着怎样抬比较省力。
却不料轩辕风突然翻身,那侍卫大叫一声急忙往后退去,脚下不稳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轩辕风漠然的看着,并没有从他滑稽的动作中体会到丝毫的笑意,她挣扎着站起来,因为太久没活动四肢有些僵硬,在侍卫看来,她现在是扭曲的。
轩辕风居高临下的看着灰衣侍卫,不赘一辞。
灰衣侍卫急忙站起来,惊恐的看着轩辕风。
女子的脸白得像一张宣纸,穿着一件满是血污的白衫,表情木讷而冰冷,像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惶恐,青天白日里平白生出几分寒意。
他爬起来,慌乱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你,你,是人是鬼?”
他四下看了看,偌大的兽场空无一人,只有他和眼前不人不鬼的女子。
“罢了,罢了,想必是人,你随我来。”
说罢,灰衣侍卫抢先出了铁笼。
轩辕风连抬脚都困难,她现在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能站起来已经是万幸。
嘭——一声,轩辕风倒在地上,没有在站起来。
灰衣侍卫急忙转回去,见轩辕风倒在地上,索性把心一横,背起轩辕风往牢房走去。
隐约间,轩辕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长风,师兄,师哥,师姐,还有刚认识的任纤纤。
小风,小风,小风!
轩辕风猛得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灰暗的牢房里。
地上全是干燥的稻草,只有几束微弱的阳光射在牢房边上,让她能大概看到里面的全貌。
比她之前呆的牢房稍大些,与先前的湿热不同,这里十分干燥,轩辕风的眼光慢慢移动,看到角落里坐着数十个狼族,见她醒来,都往她方向看着,其中几个还咽了咽口水。
“大哥,这小丫头瘦得跟个猴似的,怎么分啊?不够我们吃啊!”其中一个惦着脸对着正中央的男子说。
那男子捏着有些青色胡渣的下巴,略有深意的打量着轩辕风。
“眼下我们已经十多月没有吃肉了,好不容易来一个,稍微将就些,还略微能下腹,兄弟们,我看好了,我要大腿,我最爱吃腱子肉了。”语罢还做作的吞了吞口水。
“大哥想要什么就是什么,那另一条大腿留给我。”
语罢,一群狼族贪婪的盯着轩辕风。
过了很久,轩辕风就这么看着眼前一群饿得发疯的狼族,饿得发疯的狼族就这么看着轩辕风,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大哥,她怎么不怕啊?”不知是谁说话打破了这一僵局。
为首的男子用深棕色的眼珠看着轩辕风,沉吟了片刻:“想必是吓傻了吧。”
轩辕风累极,又躺了下去,双眼无神的看着灰黑色的屋顶,开始思绪万千,至于那几个狼人,她知道他们是装的,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臭丫头,你不怕我们吗?”为首的男子朝轩辕风喊道。
轩辕风扭头看去,那男子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眸,轮廓分明,因为有胡渣让他的年纪看上去大了些,他们衣衫破烂,看来在这里已经呆了很久,狼人族,轩辕风不禁眯起双眼。
“死都不怕,你们又有何惧?”
孟和愣了愣,又问:“现在外面是什么局势?”
距他被关进这里已经有两个年头了,他被人设计落入妖族圈套,来到这里,一呆就是两年。
这两年里,外面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概然不知。
轩辕风慢慢坐起来:“我想吃东西。”
孟和丢给轩辕风两个硬邦邦的馒头,轩辕风从地上捡起来,用手拍了拍,如狼似虎的嚼起来。
吃罢,轩辕风打了一个满意的长长的响嗝。
“兽族分裂,兽族唯一血脉奥尔格勒族之子巴桑带领身下的狼族一宗退守格兰山,其余的各宗要么投靠妖族,要么逃往更远的北方,要么像你我一样成为妖族的奴隶,兽族,已经灭亡了。”
孟和并没有生气:“格兰山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是天气极寒,冬天更是寸草不生,狼族上下何以过冬?可眼下唯有蜷居格兰山才能保住狼族。”他轮廓分明的五官蒙上一层怅然。
“生逢乱世,兽族能保住血脉已然难得,现下,妖族国力膨胀,四处征战,若有一天妖族成为这四荒最强者,莫说狼族,整个天下岌岌危矣。”轩辕风说罢,继续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窄窄的房间里响起女子均匀的呼吸声。
一群狼族的男人,刚才还在想着怎么唬住这个新面孔,听完新面孔的一席话后,反倒被唬住了,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轩辕风被惊醒时,牢房里已经空无一人,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放着两个馒头。
奴隶一般不得离开牢房,他们集体消失,大概是到他们了。
果不其然。
轩辕风还在睡觉时,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腔,轩辕风皱皱眉,仿佛回到了那天。
她猛得惊醒,孟和等人已经回来,昨天还有十几个,今天回来的只有五个,其中一个还受了严重的伤,命不久矣。
孟和满脸都是血,他小心翼翼的将朝勇放在地方,他是为了自己,替自己挡住了那只妖兽。
孟和眼前一片绯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没有时间替死去的弟兄默哀,还有一个兄弟在等着他,朝勇不能死。
“朝勇受这么重的伤,现在没有药,我怕——”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孟和就扑了上去,他紧紧扭着那人的衣领,因为满脸是血而狰狞无比:“你不要乱说,朝勇不会死!”
语罢,他看了看满脸痛苦的朝勇,放开来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痉挛的手,他用力的敲门,力气之大,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颤抖:“来人,快来人!”
回音寂寂,无人应答,不一会儿,他的手上流出涓涓的鲜血,从粗糙的墙壁上蔓延流下,像一只只从地狱里伸出的枯爪。
孟和无力的滑下,鲜血在墙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痕迹,他有些哽咽,眼角有晶莹的凝聚。
“我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