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尉迟面对童府这个油盐不进的对象,屡次尝试跟他们攀关系,送礼讨好,都在童烟的干涉下未有所获。尉迟本来已经放过跟童府攀扯,打算另寻内应对象了。
谁知峰回路转,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尉迟他们软磨硬泡表示诚意之后,童烟终于有些微动摇。
这日尉迟又来童府拜访,童远诚不在府上,童烟接待的他们。尉迟直说,上次交易那么顺利,都是童府帮忙介绍的缘由,一定要好好答谢童烟。带了一款极为华丽的蓝宝石项链,想要送给童烟。
童烟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打开盒子的时候,还是被那项链的华丽所惊艳了。只见那蓝宝石异彩流光,湛蓝如秋天最美的天空,一看就价值连城,绝非俗物,即使是童烟这种常见各种宝石的人,也不禁为之叹服。
“尉迟老板这小小敬意,够大方的啊。”童烟抬起眼睛,眼睛中带着探究,看向尉迟。
尉迟收起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微微一笑道“童小姐喜欢就好。”
“喜欢我是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不喜欢宝石啊。但是这也太贵重了。”童烟假意推辞道,眼睛丝毫没有离开那蓝宝石项链,一副爱到心窝子里的模样。她也不是伪装,她确实爱这个项链,于是这个场景落到尉迟的眼里,就是她对项链爱不释手,鱼儿终于要咬勾儿了。
尉迟意味深长地看了童烟一眼,道“这个算什么,只要童小姐做我尉迟的合作伙伴,以后莫说这宝石,就是比这个贵重一千倍一万倍的,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童烟合上那装宝石的盖子,笑了笑道“尉迟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就是合作伙伴吗?我给你介绍客户,你顺利交易,皆大欢喜啊。”
尉迟直直地盯着童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仅仅是这个合作,我们还有更大的合作。”
“什么合作?”童烟一脸迷茫,似乎她作为一个商贾之女,真的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其他的合作方式。
“还能有什么合作啊?就是希望深化咱们的合作关系。”尉迟却并未多说,只是打了个哈哈。此事急不得,只能缓缓图之。
“哦,尉迟掌柜不用担心,我会继续帮你们介绍中原的大客商的。”童烟想当然道。
“我们这些人都刚来边城不久,对边城一点都不熟,以后有不懂得地方,还是得麻烦你多多指点啊。”尉迟道。
“这个好说,我家在边城这么多年了,边城的一切没有人比我了解得更清楚了,有什么不懂得你问我就行了。”童烟手扶着宝石盒,爽快道。
“有童小姐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尉迟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当然用春秋语法说的,是啊,他就是对边城不懂,不熟悉这里的布局,不了解这里的防守情况,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更多内应。现在有了童烟这句话,这一切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原来并不是这个童烟刚正不阿,不为利益所动,只不过礼没有送到心坎上而已。他就说嘛,不过一个为利所图的商人,哪里来那么高尚的操守。
又絮叨了许多西域的奇景风土人情,童烟也给他们讲了许多边城的风貌,夹杂着边城的布局,和现在整体的形势。尉迟很会套话,童烟就将计就计,二人也是相谈甚欢,甚至有些志趣相投成为朋友的苗头。
尉迟走的时候满心舒畅,觉得事情终于有所进展了。想让别人当自己的内应,无非两个办法,威逼利诱。其实还有一个更高级的办法,情感攻击。但是这个童烟段位浅,他只不过用最简单的利诱,她就上钩了,倒是省了他许多事。
今天只是一切的开始,她不过告诉了他一些皮毛,要想让她完全听他的,帮他绘制边城地图,打探边城驻防情况,甚至去军营打探消息,还是需要用点手段。
尉迟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吴润来童府拜访,二路人擦肩而过,不过都暗暗地看了对方一眼。
吴润显然没想到童远诚不在府上,他带了几盒极品碧螺春。
“吴公子真是有心了。”童烟命艺棋收下礼物。
“早就听说苏州的碧螺春天下一绝,家父念叨了好久了,我替家父谢吴公子了。”童烟客套道。
“前两次来的时候匆忙,没来的及带来。这碧螺春产自我们的太湖洞庭山,因为此处与别处的土壤都不同,非常适合茶树生长,加上这茶树跟一些桃李果树杂交种植,所以就特别香。”吴润款款道。
二人就这茶叶谈了半天,因为实在算不得熟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又不会让人尴尬的话题,二人都格外配合,气氛倒也融洽。吴润即使谈起这样没有什么营养的清淡话题,也能够说得绘声绘色,不让人感觉无聊抑或尴尬。
“原来我看到上次的尉迟掌柜的刚刚出去。”吴润忍不住提起尉迟,因为对他印象太过深刻了。
“是的,都仰赖吴公子出手大方,他对价格及其满意,过来道谢来了。”童烟也没隐瞒,实话实说道。
“哈哈哈哈,没想到他还会过来道谢。”吴润觉得那尉迟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因为多挣了几块金子就道歉的人。
“我也没想到他会来道谢,我以为他不过来拆了我们童府就算好的了。”童烟跟吴润说话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戒心。不知道是因为他是熟客带来的,还是他本身就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说着笑着,气氛就愈发融洽了,二人好似也慢慢地熟识起来。童烟觉得跟吴润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感到放松,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不带目的地跟人闲聊了。
童烟不知道的是,每一个进出童府的人,都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江宁的耳朵里。于是江宁终于忍不住,派韩正过来警告童烟,要分清时局,不要过分放松。
韩正看着童烟一副不爽的模样,心中暗埋怨江宁,这种得罪人的话,干嘛不自己来传,非得让他来做这歹人。
童烟不耐烦地回道“你这巴巴地大晚上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真是匪夷所思!你回去告诉江宁,让他把心思放到准备战事上,不要管的太宽了。任务进行的很顺利,我已经跟尉迟搭上线了,我会顺利完成任务的。别的事就不劳他操心了!”
“其实殿下也是为了你好,如今多事之秋,不宜节外生枝。”韩正解释道。一手拉着马缰绳,那膘肥体健的棕色大马似乎很不耐烦待在这里,一直不停地用蹄子刨地。
童烟就像那大马一样不耐烦地瞥了韩正一眼,深出了一口气,扭头回了童府。
韩正愣愣地站在童府门口,委屈地都快哭了。他白天跟着军营中的小将军们勘察地形,检查驻防情况,一直东奔西跑,好不容易回到军营,又被派来传话,因为殿下说这种话比较机密,必须由心腹过来传。韩正心想,不是机密,是不好意思派别人来传这种话吧。若让蒋成听到他派人传这种话,肯定又要说殿下不靠谱了。
童烟一边忙着应付尉迟,一边还要操心家里的商事。因为她发现,冯广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悄没生息地进军珠宝行业了。而且他正在跟尉迟密切接触!
童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冯家第一家玉饰店已经在筹备着开张了。因为她最近太忙,心里又乱,就没有关心这个情况。童烟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尉迟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冯家跟他们接触如此频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童远诚也注意到了这点,因为他只把冯广德当做竞争对手,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所以他决定拉拢尉迟。童烟必须要阻止父亲这样做,可是又不能跟他讲实话,因为这件事情很显然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她真的是举步维艰。
等她终于想到,自己的哥哥或许可以帮自己劝劝父亲。却发现最近一直没见过哥哥的身影,她忙的晕头转向,一直没有在意。哥哥这些日子每天很早就出去了,等到大家用过了晚膳才回来,风尘仆仆地,一脸疲惫。
这日童烟用过晚膳,坐在前厅等哥哥。等到童恒和陈耿骑马回来的时候,叫住了他。
“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叫小厨房给你做了些小菜,来这里吃些吧。”童烟温柔道。
“哎,我正饿得不行呢,还是烟儿知道心疼人。”童恒仍然一副大喇喇的模样,开到妹妹开心道。
“这几日你都忙些什么呢?”童烟看着大口喝粥狼吞虎咽的童恒道。
童恒咽下去嘴里的羊肉,激动地跟童烟解释道“这几天我可是在做一件大事,一件给咱家积德的大好事儿。”说的时候眼神亮亮的。
“什么积德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童烟道
“我最近一直在忙着给城里的灾民施粥。”童恒终于放下了碗,擦擦嘴道“你还不知道吧,大月国发生大灾了,前几日城里来了许多难民,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都是在大月国块饿死了,来到边城来逃难的。我心想啊,咱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想着,救这么多人的命,得积多大的阴德啊!”
“所以啊,我就在城西搭了个粥棚,每天过去给灾民施粥。前几日一直陆续有灾民过来投宿,最近几日听说城门关了,不让人再进来了,估计是怕灾民多了引起骚乱。”
童恒自顾自兴致勃勃地说着,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似乎自己的价值终于在那些所谓的灾民的赞扬和恭维声中得到了实现。这样一个在蜜罐子里无风无浪长大的公子哥,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人间险恶,所以长了一颗菩萨心肠,看不得任何人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也顾不得去思考什么国别不国别。
这个消息炸的童烟心惊胆战,知得问道“那儿一共有多少从大月国来的灾民啊?”
“一共的话,几百个灾民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每天过去施粥,还在城西给他们搭了两个窝棚,有草席御寒,等过两天更冷了,我就多送些棉被过去,他们没事儿的。”童恒以为童烟是在担心那些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