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曲就像没有听到竹寒一样,一点也不动摇看着竹寒,竹寒也看着他,见他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受伤了的人不是他,白衫被染的血红的人不是他,竹寒见他纹丝不动盯着她,想来他是不打算管正渗着血的伤口了。竹寒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双手撑住膝盖站了起来,没注意到南宫曲突然变得不安的神情,她向着易爷爷留下的药箱走去。
“咚——”
还未及拿出新棉布和药,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竹寒慌忙转身便看到南宫曲一脸急切地摔倒在了地上,大大的手掌撑在地上用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来却无能为力。竹寒抓起目力所及的药瓶和棉布便向着他奔了过去,看到方才已经有些血渍的那一块变得更大了,她皱起眉责怪道:“你下来做什么?”
南宫曲委屈地看向竹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小声道:“怕你走了。”
竹寒心跟着他说的话颤了颤,怕她走了?他何时用这样几乎算得上是祈求的语气说过话,竹寒不知该怎么面对此时的他,也不知该如何描述此时的他,她想若是她走了他是不是会就放任自己自己伤口恶化下去,是不是觉得死了也无所谓?
“我不走。”
不用怀疑,竹寒确实不希望他死,也不可能放任现在这样的他不管,让他自生自灭,这种事也许他做的出来吧,但她做不到。这句不走自然是假的,答应给翠云哥哥的命自然不能自私留下。
有时候言出必行也是一种悲歌。
南宫曲突然安分了下来,又努力撑了几次,却依然没办法自己爬到榻上去,竹寒伸出手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搀到床上,随后便开始为他上药。
这是竹寒第一次为他上药,也是第一次摸到他的身体,从前也想过经过在后宫里那样担惊受怕、如履薄冰的日子,忍受过战火的侵蚀,身上不可能和一般书生那样通体无伤无痕的,只是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在打开他衣襟的那一刻被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刺痛了眼。
心中酸涩却没有再多看,而是直接将棉布打开,上好药裹上新的布条合上衣襟后,便看着他。竹寒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看着她,她只是假装镇定、假装无所谓罢了。经历过那么多事,她已经说不清对于他自己到底存了怎样怎样的想法,偶尔会冒出来的心动其实残忍,从各方面来说,她有太多理由变得不再喜欢他,但很多时候她都发现自己放不下他。
“谢谢。”
竹寒的思绪被嘶哑的声线打断,她看向说话的人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就僵住了,他说什么?谢谢?为何会说谢谢?竹寒连忙将手搭在他的腕上,他也不抗拒很顺从地任由她动作。他的脉象除了因为手上而产生的混乱没有任何异象,那为何……
“你知道我是谁么?”既然从脉象上看不出什么,那末便只有问本人了吧。
南宫曲摇了摇头。
竹寒苦笑,怪不得,怪不得他会露出那么可怜兮兮的表情,那种不属于他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时她就该明白了,这人不是那个南宫曲了,只是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明明只是受了伤就变成了这样?原因呢?
“那你……知道自己是谁么?”
“将军南宫曲。”
他记得他自己,甚至知道此时自己是将军,那末也就是说他记得军中的人,难道他独独不记她了?
“那你为何怕我走?”竹寒有些不死心道。
“因为没有其他人。”
因为没有其他人。因为没有其他人?!原来她只是一个用来陪着他的工具。她该高兴的吧,他总算是不会再管着她了,她想要怎样就怎样,可以走、可以死、可以选择其他的人,可为何心里却空落落的呢?罢了罢了。
“我是这里的军医,是易老让我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会是身份更高贵一些的人……不然我也不会说谢谢了。”
哈!
性格还是一样恶劣!
竹寒恨恨道。
竹寒不再说话,他这么认为倒更好了,她也不必那么复杂地解释什么,既然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话,那就很方便了。
“喂,我饿了!”
不知为何,南宫曲突然开始把她当成婢女来使唤了,明明告诉过他,她是军医。而且军营里根本没有的侍女只有军妓的好么?
竹寒听着南宫曲的话,动也不动道:“王爷无关您伤处的事,我概不负责。”
“那你找照顾我起居的人来。”
竹寒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有听到南宫曲说话一样。南宫曲越来越气便要自己起身来,此时外间传来的响动,之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进了来,一扭一扭地向着她走去,对她说了句什么,竹寒看了南宫曲两眼便离开了。
南宫曲呆滞着看着竹寒离开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判断进来的女人是来服侍他的,于是他说道:“我饿了。”
“是。”
那个浓妆的女人瞬间顿住了脚步,呆愣了片刻眸光奇异的一闪便微微躬身后出了去,见那人出去了,南宫曲便躺了下去,眼里满是失落和还未散去的戒备,眉头深深皱起,随后散开唇边挂着笑,眼中映出小腹微隆的受弱女子担忧的神情和倾城的容貌。
门帘响动,那个浓妆的女人端了不少饭菜进了来,径直走到他的榻边,笑得很是殷情,但眼里却含着杀意,南宫曲并非一般男子怎会那么容易便受骗呢?此时最难的是他身上的伤,若这女子武功过得去那么重伤的他未必会是她的对手。但为了避免出手只怕会在这饭菜中动手脚,南宫曲更是小心了起来。
“来,将军尝尝小女的手艺。”那女人妖艳的双眼妖媚地看着南宫曲,一点也不吝啬地夹起一堆青菜向着南宫曲送了过去。
南宫曲别过头,见那女子委屈巴巴地著放下,眼中带泪地问道:“王爷是嫌弃奴家手艺不好么?”
“不不不,只是觉得我一人吃有些于心不忍,不若两人一起倒也热闹不是?”南宫曲小心地观察着女子,注意到女子明显地心虚,心下冷笑。派这么拙劣的刺客来,是瞧不起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