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刃望了一眼依云苑,本想说些什么,看南宫曲一脸冷漠,也不叫开口。
很快,宁王一行人都来了,南宫曲叫他们来不过是想具体了解一下那个南宫曲的事。他一直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另一个自己存在,自己虽然没有那个自己的记忆,却莫名有着那个自己的感觉、想法。
宁王等人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境况,暂且知道建王已不是问题。还给他看了两封书信,宁王与夏王的普遍相同,但夏王的书信里却又一句这样的话,“若我哪日不是我,务必将竹寒从我身边带走”。
夏王南宫镜很是担忧竹寒处境,隐忍再三,还是开口,“老九,竹寒可好?”
这一问却引得时刃、时剑面面相觑,莫非江妃……
“八、哥……我不能让你带走她,”南宫曲沉吟片刻,才艰难的开口,“我似乎,比我想的要喜欢她,我可能不能失去她……”
众人皆惊,他们都以为这个南宫曲若回来了,定然便会是竹寒的受难之时。可现下,睿王却说似乎喜欢上她了。
南宫染、卿雲两人很是高兴,相视而笑。时刃却暗自握拳,心中愤愤不平,时剑倒是没甚变化,他对江竹寒的印象还算好,那日即使他用剑抵住她的咽喉,她也不曾颤抖,若哪日,王爷遇难,这位江主子必定会生死相随。
南宫镜的声音有些冷,反唇相讥,“只是似乎么?”
只是似乎么?他难道不知道,他那不上不下的心思,终究会伤了竹寒么?
南宫曲眸中突然布满阴鸷,不论那书信怎么说,竹寒都不是南宫镜能染指的,何况还有南宫陇在前,对,建王……
“五哥,她与建王是否真的有染?”
宁王微愣,方忆起此前为救南宫曲而商谈时发生的事,忖度着该怎么说才好,正欲开口,夏王却出了声,那声音狠厉异常,完全不像他这么温润的人说的出来,“那晚她一直同母妃与我商讨你的事,没踏出过常乐殿偏殿一步,她一心为你,你却这般冤她。何以不去问问你的王妃她做了什么好事?”
南宫曲本就对花涟羽愧疚无比,今听南宫镜这般说他,心中极是不悦,奈何南宫镜是他兄长,他也不能发作,只得随便应付几句便散了。临了,南宫染却说,她不欠你什么,你该好好待她。
南宫染来此并不是为了南宫曲,她只是很久没见小笙笙,有些想她,可找遍整个府邸,也没见着,只得老老实实来瑞和居。她其实不笨,该知道她从来都知道,最初喜欢小笙笙是聊以慰藉失去的妹妹,如今却是因为小笙笙的性子实在讨喜,这两份心情加起来,便对她更喜欢了些,更不希望她受难。
南宫曲带着时刃、时剑进来时,她分明感觉到了时刃的眼神,那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看上去混沌而糊涂,她有预感,总有一天,这人会用他自己糊里糊涂的善良害人。
*
地牢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竹寒被魇着了,惊醒了过来,这地牢与外界不通,没办法分辨时辰,方才睡着了还不觉冷,现下却已手脚冰冷了。寒气入了体,心脏开始剧烈的抽动了起来,身子紧紧蜷缩着,两手交握在胸口处,紧贴着衣襟。
体内的意识,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出来,老鼠“吱吱”的叫声也渐渐听不明晰,眼前阴暗的景象彻底消失,五感尽失,昏死过去……
地牢外传来开锁声,南宫曲推门而入,却见灰暗牢房里的她满身血红、小脸煞白,她身下的稻草都被那身白衣浸湿染红。跟他身后的是时刃、时剑,时刃看到此景也是惶惶,他早注意到竹寒身上的衣衫是湿的,视而不见不过是恼她挑拨了王爷王妃的关系,想给她点惩罚,可现下……
他不敢看南宫曲。
南宫曲双眸满是红浊,转身看向时刃,“给本王把牢门打开,”时刃心惊胆战,他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动怒过,即使是在洞房时被王妃当众赶出屋子,也没有过,飞身开门,南宫曲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抱那女子,胸腔突然充盈了起来,冷声道,“时刃,本王从未说过要她的命,你却似乎是奔着她的命来的?罢了,你自去领罚,五日内,不要让本王看见你。”
“是。”时刃虽为此时还虚弱的躺在榻上的王妃愤愤不平,却也只得下去领罚。
时剑轻轻摇首,他这弟弟还是太单纯了些。
南宫曲轻轻拥着她,看她面无血色,心中大骇,“时剑你叫知含去请大夫去,让庭遇庭礼两人将瑞和居偏房榻上的锦被加厚些,还备些暖炉,把门窗都关上。”
时剑听明白后,便下去吩咐。
南宫曲一双大手在竹寒身上摩擦着,想弄出点热来,却也怕碰到了她的伤。可不多时,他手上的温度也被怀中的小人吸了去,风干的白衫,依然冒着阴冷的寒气。竹寒的发此时倾泻了下来,地牢里幽静的很,也没有风,三千青丝也就那么披散着。
南宫曲越来越怕,连忙将外衫给她盖上,也顾不得她背上的伤,将她打横抱起来,将周遭不停“吱吱”的老鼠,摔到灰黑的墙壁上。
竹寒背后一疼,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南宫曲却似异常喜悦,连忙跟她说话,想叫她别睡,怕她一睡不醒,“……我唤你什么好呢?竹吧?不行,听五哥他们的话,你似乎极爱我,当不喜欢我像唤涟一般唤你吧,恩,那我唤你阿竹好了?或者,阿寒?不行……你现在冷的一点知觉都没有,我却叫你寒,这不吉利,还是阿竹吧,听上去暖些,你说呢?”
竹寒被他的碎碎念吵得微微睁了眼,后背钝痛,胸腑也是针锥般的痛着。依稀看见一脸担忧凝着自己,微微勾唇,想给个笑让对方安心,未果,又沉沉昏睡了去。
南宫曲见她又合上了眸子,心一沉,加快了脚步,未几,便到了瑞和居。
正巧碰上庭遇、庭礼两人从里面出来,两人正欲俯身行礼,却只觉一阵风过,回身看去,瑞和居的门已然合上。
庭遇庭礼两人相视一笑,便离开了。
“小五!”
与知含一道在瑞和居里等睿王的小二,看竹寒那副模样,惊得直冒冷汗,不自觉的叫出声来。知含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襟,他才觉不妥,立马禁了声。
南宫曲阴鸷的眸睨了小二一眼,“小五”?看来那个南宫曲,经历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