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呦很诧异,她睁开眼睛,看到闾丘渐哭了,珍珠一样的泪水正“啪嗒”、“啪嗒”地从他面颊滚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她胸上。
闾丘渐一双蓄泪的眼睛,如失怙的麋鹿般悲戚。
沈鹿呦有些错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你么?告诉我,是你么?”闾丘渐喉头发出一串沙哑的声音。
沈鹿呦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默王竟然会说话。
沈鹿呦好半天才转过脑子来,心中暗暗嗔怪自己糊涂:“默王当然会说话啦,他又不是天生的哑巴,也不是打小就不会说话,他只是在几年前遇刺,受了惊吓,才突然说不出话来。今天估计是春药太猛了,默王被这么一激,舌头又活了,早知如此,应该早一点给默王下一剂更猛的春药才对!”
沈鹿呦在心里努力回想默王以前的声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是她还是能确定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听默王讲话。
十年前,她初临会颖之时,沈双尚在,那时的默王是不“默”的,沈鹿呦在秋凉馆中见过他,记得他也说过话,却可惜毫无记忆。
彼时的她全副身心都在沈双身上,世上其他人,尽如浮云,又哪里会记得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呢。
沈双很快遇难,默王从此开始沉默不语,沈鹿呦那时就好几次努力回想过默王说话时的声音和样子,已是不能。
这些年来,据各界所言,默王是确实不说话的,人前人后,哪怕是在默府里与默府管家周桐及贴身小厮方默存交流,也都是用手势和笔墨。
却不料,今天,在她胸口,默王开口说话了。
也许是太久没说话的原因,默王闾丘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涩,还略带些沧桑。
可是沈鹿呦发现,她喜欢且是非常喜欢闾丘渐的这种嗓音。
那声音,有些低哑,有些忧伤,带着烈酒入喉时的一缕醇香,带着野火焚烧后的些许破碎。
这时,默王闾丘渐的沙哑声音再次响起,他又问了一句:“是你么?”
沈鹿呦其实并不懂闾丘渐说的“是你么?”是什么意思,加之被默王突然开口吓了一跳,思想开了小差,这时被闾丘渐再次追问,没仔细想,就茫然点头。
沈鹿呦点头后,她又想自己正被压在闾丘渐身下平躺着,她的这个点头动作倒有点像挣扎着想起身,只怕闾丘渐并看不出她是在点头呢!
于是,沈鹿呦又赶紧在鼻子里“嗯”了一声,想让闾丘渐听到她,明白她。
不料,闾丘渐忽然就哭泣起来。之前他还只是无声地落泪,这一刻却哭出了声。
他摇晃着沈鹿呦的身子,凄然道:“是你么?他要送给我的天使就是你么?”
沈鹿呦一脸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同时,她也不明白闾丘渐这句话里的“他”是男“他”?还是女“她”?是指谁?至于“天使”之类的话,她更不知道是从何说起。
沈鹿呦先是不敢睁眼,后来睁眼之后,目光只是到处瞎溜达,始终也不敢正眼看闾丘渐。因为,她以为伏在她身上的闾丘渐,一定在盯着她敞开的胸口看。
这会儿,沈鹿呦听默王哭得伤心,忍不住看向他的眼睛,却发现闾丘渐眼神悲伤,目光似乎穿过她的身子,疼痛地望向很远很远的远方,对她的玉体横陈恍若未见。
沈鹿呦心中不禁有点失落
却听闾丘渐又喃喃自语起来:“原来,那天最后一盘棋,你对我说‘我会送一个天使给你’是这个意思,是这个意思……”
沈鹿呦听着愈发迷惘了,虽然这房子里只有她和闾丘渐两人,但是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对她说的,这句话里的“你”显然不是她自己,可究竟是指谁,她并不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背叛我!”就在沈鹿呦出神恍惚时,闾丘渐忽然狂怒起来,又是“刺啦”一声,何云梦为沈鹿呦亲手缝制的夜礼服,被默王彻底地撕裂为两半,沈鹿呦全身的冰肌玉肤,几乎全部裸露而出。
默王旋即又撕开自己的胸口,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肌。
令沈鹿呦讶异的是,默王胸前竟有许多深深浅浅的伤疤,看上去,应该都是刀伤的样子。
怒火正在默王体内熊熊燃烧,他暴烈地摇晃着沈鹿呦的身躯,嘶吼道:“他为什么不敢当面对我说?为什么你们签约要背着我?为什么他不敢把你亲手送给我?他是老鸨还是掮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想着要给我拉皮条的?拉皮条不也还得三方坐下来看货谈价么?他怎么就一个人定了这件事情呢?他是把你当婊子,还是把我当婊子?!”
闾丘渐一番连珠炮般的咆哮,让沈鹿呦如坠云雾之中,糊里糊涂的。
但是,渐渐地,沈鹿呦对整件事情理出了一些头绪,心里也不犯迷糊了,脑子清醒了不少。
沈鹿呦终于明白,闾丘渐一直所说的“他”、“你”原来都是指沈双!
沈鹿呦不由一阵愕然。
沈鹿呦原本一直以为,在这场交易里,这份契约里,这次可耻的色诱里,说难听点,她担当的就是一个婊子的角色。
却没有想到,闾丘渐也会觉得他自己被当了一回婊子!也和她一样,有被出卖、被背叛的感觉!
那个会发光的、笑起来阳光一样的沈双,竟是这样深深地、同时伤透两个人的心么?
默王挣扎着从沈鹿呦身上爬起来,泪水在他脸上流得一塌糊涂,他将已经撕烂的礼服从沈鹿呦身下猛一下拽出,丢在地板上,然后抓起他自己的斗篷,跌跌撞撞开了门,勉强扶着门框出去,又“砰”一声摔上了身后的门,将的沈鹿呦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羞耻心再一次占据了沈鹿呦的心,她飞快地跳起,将房门从里面反锁,然后迅速地跳回床上,扯过床头的薄衾,将自己紧紧地卷裹起来。
房间里飘起一缕栀子花的香气,那是卷裹在沈鹿呦身上的薄衾散发出的香味。沈鹿呦为了完美地实施色诱默王闾丘渐的计划,特意将这幅可能也要担当出任角色的薄衾,也用栀子花香精熏染过。
此刻,栀子花的香味在房间里飘散着,床上、地板上一片凌乱()绾天下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