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触碰底线,随便你,你可以和他们聊聊天,握握手什么的,其他的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我就不一一细数了,当然,我想你应该懂得我说的底线是什么的。”
老教皇揉了揉提奥多的头发提醒道,不过他并不认为自己这个乖巧的教子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提奥多认真的点了点头,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超过老教皇心中底线的事情。
老教皇笑了笑,他之所以不给提奥多施洗并非是他对提奥多不满意,而是他并不希望提奥多在他的规划下成为一个一板一眼的修士,当然,最初不为提奥多施洗确实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小家伙,不过现在嘛……老教皇拍了拍提奥多的脑袋,如果自己快要离去的时候,小家伙还想做一个修士,那自己就为他亲自施洗,将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全交到他手上,如果小家伙不想的话,那就想办法给他按一个贵族身份吧,至于未来如何,那就不是他可以在预见的了……
“我当然不会,令您,令教廷蒙羞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去做呢。”
“当然,这一点我自然是相信的,我的孩子总是如此的乖巧懂事,丝毫不用我操心。”
“当然,除了比较黏人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外”
老教皇补充道,将被子盖到了提奥多的身上
“迷瞪一会儿吧,你还可以睡很长时间,不要到时候在晚宴上的时候没有精神,耷拉个脸,迷迷瞪瞪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闹出笑话好好睡一觉晚上打起精神来。”
老教皇伸手将提奥多还想抬起来的脑袋又按了回去。
“那父亲也和我一起睡吧。”
提奥多拽着老教皇的胳膊道,要是没人在床上陪他,他是真睡不着的。
“我看着你睡,知道你一个人睡不踏实的。”
老教皇上床,半靠在床头,手搭在提奥多的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
老教皇笑呵呵的看着提奥多习惯性的把脑袋钻进被窝里,就露出一个鼻子,每次提奥多这么蒙着头睡觉,他都担心晚上要是被子落下来,盖住了提奥多的白裤子,而他又睡着了,万一把提奥多给闷死可怎么办。
提奥多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却是死活都睡不着,人心里藏着心事或者问题,憋着必然是睡不着,或者睡不踏实的,更何况是一个本来就藏不住事的家伙呢?
“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知子莫若父,老教皇率先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吧……”
提奥多犹犹豫豫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抿着嘴希冀的看着老教皇,期许他可以自己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
“唉……”
老教皇揉了揉额头,有时候他觉得和提奥多打交道真的是太费劲了,他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一个男孩子教导的这般羞赧的……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
“唔……就问您一个问题好不好?……”
提奥多抿了抿嘴,好若下定看决心一般,这在老教皇看来都是无法理解的,他实在不能理解向他问一个问题,开一个口就这么困难吗?又都不是陌生人,在一起都养了八九年,近乎十年了……
难道我就有这么可怕吗?……
“不用这么扭捏,我们之间貌似还没那么生疏而且我认为你应该学的落落大方一点。”
老教皇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对着提奥多开口说道。
“那我真问了?”
提奥多犹豫着看着老教皇问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问老教皇问题的时候总是忐忑不安,满心忧虑。
“问吧,我想我还没有那么恐怖,连你一个问题都不准许你问出。”
见提奥多犹犹豫豫的,眼神隐隐有些躲闪,老教皇耐心的笑着宽慰鼓励道,他最烦的就是这种扭捏犹豫不决的性子和人,但对于提奥多的这种性子他也无可奈何,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况且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早知道那时候一点记忆都不给他留,整个重新来过就好了。
老教皇郁闷的想到,只能怪自己那时候心慈手软想保留一些他以前的记忆,谁料,好的没遗传到什么,坏毛病学了个全……
要是小时候他问我话的时候,我能耐心的解答,少一点偏见的话,或许这性子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优柔寡断和软弱了吧……
想到这里,老教皇幽幽的叹了口气,也怪不得提奥多什么了。
“就是父亲大人……如果……我是说如果……”
提奥多磕磕绊绊的说道,忐忑且忐忑的看着老教皇。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记忆恢复了的话,父亲大人会不会,唔……会不会就,就不需要我了?……”
老教皇打量着提奥多,这让提奥多略加心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觉得自己教父的目光都快要穿透他的身体了,把他看了个通透。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老教皇突然笑着问道,手习惯性的放到提奥多的头上揉了揉提奥多的头发,然而提奥多的轻轻的向旁边挪了挪,离老教皇远了一些。
“怎么了?我又没说会把你怎么着,不至于躲着我吧?”
“没……没有……”
提奥多怯懦的回答道,只是怎么看都能看出这是口是心非。
“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记忆恢复就不要你呢,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啊,若非如此,你在做错事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丢进异端审判局自生自灭,或者送你上火刑架,而非选择另一种方式,懂了吗?”
老教皇慈爱的伸手揉了揉提奥多的头发,提奥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就是不懂他也不敢多问呐,别看他平时亲近的不得了,可内心深处还是畏惧大于尊敬的。
“那么你告诉我,是哪个混账在你面前挑拨我们的关系的?”
“唔……是西奥多说的……”
提奥多想都没想就将西奥多丢了出去
“西奥多说如果我记忆恢复了,您就不会再要我了,您不会杀我,会把我丢进宗教裁判所和异端审判局,供圣裁官们做研究,看我自生自灭……”
“哪个小混账的话你也能信?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信您啊……”
“那就宽心好了”
老教皇笑了笑,亲了下提奥多的额头,他知道提奥多最喜欢他亲他的额头了。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不过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起些其他的什么?”
老教皇隐隐带着一丝探寻,不过提奥多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唔……没有啊,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提奥多有些失落,没有那些记忆,他感觉自己现在什么也不会做了。
“想不起来也好,问出来就舒服多了吧?宽心了就安心睡觉吧,晚上我叫你。”
提奥多乖顺的点了点头又缩回了被窝,靠着老教皇的胸膛,枕在老教皇的臂弯里,却是没有立刻闭上眼睛,而是睁着紫色的眼眸凝望着老教皇欲言又止。
老教皇垫在提奥多脖颈下的手拍了拍提奥多的肩膀,开口问道:
“又怎么了我的孩子”
“父亲……以后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目光看我……很恐怖的……”
提奥多真的很害怕老教皇探寻打量,好似要将他彻底看透的目光,那让他在一瞬间感觉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异类。
“父亲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总觉得和父亲不一样……父亲是防备我的,可是父亲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害您,对您做不利的事情的……”
提奥多怯生生的说道,向老教皇的方向靠了靠,身体紧紧的和老教皇挤在一起。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防备你的,抱歉我的孩子,我又让你伤心了。”
老教皇侧过身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提奥多的身上,抱着提奥多认真的说道,提奥多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拽着老教皇的衣襟,在温暖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
时间总是忽快忽慢的,夜晚姗姗来迟,日近傍晚,黄昏正当时。
索菲亚站在梳妆镜前打扮着自己,身上穿着眉宇间却带着化不开的忧郁。
“亲爱的,我们该走了。”
索菲亚的哥哥罗伯托·费尔南德斯,轻轻的叩了叩门,随后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探了个头进来,索菲亚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知道了,哥哥你先去准备吧,我随后就到。”
说着,索菲亚打开衣橱,从里面挑了一件最苏的礼服拿了出来。
罗伯托看着索菲亚手上的衣服,蹙起眉头。
“是不是太素了一些,我们能有幸跟在莱斯特侯爵的身边一同参加冕下的晚宴,这可是一件幸事,得要庄重一些才好。”
一听到莱斯特侯爵这几个词,索菲亚就止不住的难过,她不否认阿德里安·莱斯特侯爵对她确实很好,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爵位,人长的不算太出众,但也不赖,在生活作风上也无可挑剔,不似其他贵族那般奢靡,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这个家伙,即便这似乎已成事实,她的父母打算将她嫁给这位阿德里安·莱斯特侯爵,也没有一点的改观。
“就这件吧,我要换衣服了,哥哥你先出去吧。”
索菲亚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强颜欢笑着说道。罗伯托看着索菲亚的样子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心事呢?但是这也并非是他能决定的啊,况且世事本就没有那么完美。再说了莱斯特家族不仅是阿斯加尔的实权贵族,更是与教廷交好,阿德里安本人也有很强的天赋,并且为人很正派,怎么样看都是联姻的不二人选,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小公国出来的家族,说是联姻都是抬举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妹妹到底有哪里不满意的。
罗伯托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掩上了门,留下索菲亚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
……
“我的孩子,我认为你可以穿的认真一点,郑重一点,好歹是一场宴会。”
老教皇揉了揉额角坐在沙发上看着提奥多在那里摆弄衣服,在一堆华丽的礼服,和崭新的代表大主教身份的教袍,代表圣裁官身份的教袍中,提奥多还是想都没想是就挑了那件常穿的黑色教袍。这让老教皇感觉有些无力,觉得自己找来这么多衣服都是白瞎了。
“我觉得那件紫色的礼服和新的教袍都不错。”
老教皇试图给提奥多一些建议,指着一件紫色的礼服和红衣主教是教袍道。
“紫色的礼服,我记得你最是喜欢紫色了,至于窘迫,我觉得那件教袍才与你的身份相得益彰,我的孩子,你用不着如此低调,亲爱的阁下。”
“太华丽了。”
提奥多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否决了,他不喜欢那么出众,虽然他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老教皇挑了下眉,轻轻的走到提奥多身边,将和代表红衣主教身份的教袍放在一起的红色长披取了出来,搭在了提奥多身上。
“不要总是那么低调,低调到别人都忽略掉你。”
提奥多耸了耸肩,将长披取了下来,他不否认他确实喜欢这件衣服,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愿意穿出去给别人看。
“低调一些总是好的,可以少给您惹些麻烦,不是吗?”
“我不怕麻烦的,你更不会是我的麻烦,我认为你该穿与自己身份相匹配的衣服,一件普通的黑色教袍,总归是太素了。”
“您一天到晚就剩这件白色的教袍,不也是一样吗?”
提奥多笑了笑,将取出来的衣服一件件的挂回了衣橱内,衣橱内一多半都是他的衣服,有礼服有教袍,也有日常穿的长衫,不过他很少去穿,他和老教皇一样,只钟爱一个样式,轮换着穿罢了,虽然他不一定是钟爱,仅仅是模仿罢了。
“况且我这身黑色教袍还是照着您的教袍样式做的呢,人家都说僭越了,这怎么还能说是素了?”
“随你吧,你说什么都是有理的,其实你无需在乎旁人看法的。”
老教皇补充道,提奥多只是笑笑没有答话。
“对了,你有没有邀请你的母亲,继父,还有你的哥哥来参加这次晚宴。”
老教皇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提奥多问道。
“邀请他们做什么?这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
提奥多微微蹙眉有些不快,他并不喜欢自己这素昧平生的所谓母亲,更不会认这所谓母亲的现任丈夫会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他默许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借助他的关系进入了教廷。
“而且他们不是我的母亲继父和哥哥,我也并不需要他们。”
“提奥多,还是去带上你的家人吧。”
老教皇劝慰着,他并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在他离开之后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们才不是我的家人!只有父亲大人才是,他们又没有养我,我和姐姐流浪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能听到你说我是你的家人我真的很高兴,心里也很温暖,只是我不希望我走后我的小天使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所以……我亲爱的孩子,你把这个当做是你可怜的父亲的恳求好不好?”
老教皇抱着提奥多在提奥多耳边轻声说道。
……
“索菲亚”
阿德里安殷勤的上前打着招呼,脸上露出了阳光的笑容,只可惜这灿烂的笑容却是死活都打动不了面前的少女,这让阿德里安颇为失落。
索菲亚淡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让阿德里安尴尬的杵在那里,索菲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罗伯托点了下头,索菲亚在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抵触,向阿德里安走去。
看着索菲亚眉宇间的忧愁,阿德里安的兴头也减去了不少,他对索菲亚一见钟情,是真的一件钟情,再一次晚会上,他一眼就看见了这个静静的独自坐在角落,仿若与世隔绝的少女,当少女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转过头来恰巧与他的目光对在一起时,在那一刻阿德里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了,只可惜少女轻轻蹙了下眉,很快就将目光移开了,不过他也没有放弃,开始了他的追求之旅。他并非不知道少女的父母搓和他们的目的,不过阿德里安并不介意,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放弃一些利益没有什么的。只是……他不喜欢少女眉宇间的难色……
“索菲亚……”
阿德里安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还有一种莫名的决绝,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索菲亚,如果你实在是不能接受我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也不会强迫你的父母,你的家族,将你嫁给我的。”
阿德里安的嘴角含笑,笑容里尽是苦涩,他喜欢索菲亚不错,但是,他更希望索菲亚能过得更好。
索菲亚惊讶的看着阿德里安,心中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许久未动的心也在这一刻悸动了。
“你知道的,我以前是想做修女的……”
阿德里安闻言略加的失望,索菲亚看着阿德里安,第一次露出了少女羞涩的笑容,随即开口轻声道:
“如果……不,我是说,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尝试的,接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