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试炼场内正是学院的学员们上课的高峰时段。
虽然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相对僻静的地方,但强烈的战斗余波和浓郁的圣光气息无一不令人侧目,提奥多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
“这个人是谁?”
“好厉害啊……就是眼睛蒙着有些奇怪诶……”
“好像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呢……”
“凭什么是同龄人差距就这么大”
“……”
试炼场内的注意力也大多被吸引来了,提奥多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弧度,心情极度愉悦。
不论是羡慕嫉妒还是充满怨气的话语都让他无比的愉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遭人妒是庸才!看来我还是蛮优秀的嘛!
提奥多沾沾自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拉奥姆惆怅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克莱斯特阁下……李居然似这样的人啊……
“原来是个闷s啊……”
拉奥姆情不自禁的慨叹道,这人啊,真是不可貌相啊……
老教皇扫了一眼喃喃自语的拉奥姆,只是看着还在沉醉中的提奥多无奈的摇了摇。
提奥多心中颇喜这种人前显圣的感觉,最主要的是享受那种被人崇敬的目光。
虽然……虽然他现在也看不见……但这并不能成为妨碍他嘚瑟的原因……
这若是有个尾巴,恐怕尾巴都得翘上天去,把天给捅破了……
拉奥姆心里如是道。
右手手背的圣痕微微发热,提奥多满面春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干咳一声,脸上复归平静,变得冷峻,冷峻中带着一丝忧郁,让人干看着就觉得不太好亲近,就好像刚才那个家伙不是他一样。
“教父,现在你再来教我如何使用新圣痕吧。”
说着提奥多将圣力聚集在右手的圣痕上,用圣力在空中凝聚出了一个符文。
“这是什么?似乎看着有些眼熟?”
“召唤?”
耳边依然有窃窃议论声,但这回提奥多没有在露出自得的表情,虽然心里很高兴,但面上依然平静,全身心的都投入在了刻画的符文上。
符文渐渐开始发光,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有些刺眼的白光以符文为中心向四周发散。
符文忽然燃烧了起来,符文皱缩在一起化为了一团圣焰,圣焱越烧越旺,三对巨大的翅膀在圣焱中凝结,一对翅膀向内合拢遮住了头部。
光芒渐渐散退,一个长着六对羽翼,左手手持着一本书,右手握着一把圣扇的怪人显现了出来。为什么说他怪呢?这个像人的家伙全身都是由圣焱构成的,体内的浓郁的光与火元素,仿佛就是光明的化身。
“这是拟化术?拟化术有这么强?”
一个学生犹疑的问自己的导师。
“不”
那位导师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提奥多的方向。
“这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天使降临,而这位则应该是某位……来试炼场试试自己的新力量。”
六翼……
有人数了下羽翼的个数,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虽然他们未曾见过天使,但六翼天使代表着什么他们还是明了的。
“那是冕下?”
“冕下没这么年轻吧?”
“……”
拉奥姆恨不得掩面离开,他又不是没见过天使,可是谁会故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
听到不知道是谁猜想说是冕下,拉奥姆的眼角一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冕下哪里会这么做……
拉奥姆抬头看了一眼老教皇,又看了看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提奥多。
这一点都不像啊……
一时间拉奥姆十分钦佩老教皇的容忍能力。要时刻冒着被气死的风险,和忍受各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和古怪的脾气……
感到动静的导师们安抚好自己的学生向提奥多走来。
感觉到有人围过来,提奥多摸了下鼻子露出了一抹歉意的笑容,诚恳的轻声致歉道:
“抱歉,我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第一次使用这枚圣痕没能控制住力量,十分抱歉。”
说着还微微鞠躬,令人觉得谦逊有礼。
“……”
我差点就信了呢……
就连老教皇也忍不住多看了提奥多一眼,若非不是知道前因后果和提奥多的心思,他也真觉得提奥多是真的饱含歉意,谦逊有礼呢。
我得回头问问阁下这些s操作都是哪里学来的……冕下和其他阁下是显然不会教导这些的,难道是……无师自通?
把一群导师打发走后,提奥多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回过头看着老教皇和拉奥姆道:
“教父,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在这里太影响学生们学习了。”
老教皇促狭的盯了提奥多一会儿
“心满意足了?也不看你的朋友了?”
“嗯哼”
提奥多很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随后察觉到有些不妥
“不,教父我是真觉得我在这里会影响他们的学习。”
老教皇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提奥多无奈的笑了笑。
“走吧,是回教廷用餐还是留在学院蹭一顿?”
“随便”
提奥多无所谓的道,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无论是在学校吃还是在教廷用餐都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
“要不我们去外面吃?”
老教皇提议道。
“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吃饭?”
老教皇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向提奥多。
室内很嘈杂喧闹,这一向不是老教皇所喜欢的气氛。
室内的最中央面向餐厅众人的地方有一个略比其他地方高的高台。高台上码放着一些乐器,有钢琴,小提琴之类的。
“是啊,好久没来了,以前和汤米经常来,那段时候我还在这里打过工来着,以前我还在这蹭饭来着,只要在这里演奏一曲或是歌唱一曲令人满意的话就可以免单。汤米也经常来的。唔,如果教父不喜欢这种气氛的话,那我们还是回教廷用餐吧。”
“无妨”
正说着就有一个人走向了高台,四周安静了一下,随后又喧闹了起来,一个坐在前排的男声起哄道:
“来一个!”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啊……
老教皇皱眉向声音的发出地看去,那声音的主人也似有所悟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疆了一下,随后变得极为精彩。
提奥多幸灾乐祸的低下头,喝了一口杯中的冰水。却是在心里摇了摇头,暗自思付道:莱克星顿阁下怎么就收了这么个教子呢?……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莱克星顿大主教那么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居然会有这样逗比的一个教子……
只是提奥多不知,他自己这样认为汤米的同时,身旁的拉奥姆也是这样认为他的。
汤米放下刚才还在高举的双手,默默的从前面跑到了后面僻静的地方,拘谨的站在老教皇面前低声道:
“冕下,阁下”
汤米哀怨的看着提奥多,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提奥多带来的。
这是让我连最后一片乐土都没有的节奏啊……
汤米心中不断腹诽着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来,老教皇也同样没有多说什么,见汤米过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指了指提奥多身边空着的位置示意汤米可以在这坐下。
汤米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在提奥多身边。汤米坐下后热切的替一行人点菜,一个人不亦乐乎。
菜品不说有多好,但上菜的速度还是蛮快的,不多时一桌菜便也上齐了。
一桌人安静的用餐,听着高台上那人蹩脚的琴声。
“嘁,还没有提,噢,克莱斯特阁下弹得好。”
汤米嗤笑了一声,见老教皇在身边连忙改口道。
“我觉得你还是直接叫我提奥多或者埃利奥特比较好。”
“还是算了吧阁下。”
汤米微微摇了摇头,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对提奥多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可以啊,随便问啊”
提奥多随口答道,头也没抬的吧啦着盘里的菜。
“假设我挖了一个几万米的深坑,让你跳进去,你怎么出来?噢对,不能用魔法的。”
老教皇也饶有兴致的看向提奥多,提奥多抬起头擦了擦嘴,摇了摇头。
“不用爬出来了,也爬不出来了,因为我已经摔死了。”
“……”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如果你没死的话,不能用魔法,你怎么爬出这个万米深坑?”
不能用魔法啊……
拉奥姆皱起眉头
这有点难办啊……
“这还不简单,给我一根针就行了。”
提奥多淡淡的道。
“扯淡!你在搞笑吗?”
汤米撇了撇嘴,提奥多很认真的答道:
“当然没有,是真的,我用针把脑袋扎个洞,把脑子里的水放出来,我就浮起来了。”
头一次见自己说自己脑子里面进水的啊……
“你脑子里有水啊?你承认了啊哈?”
汤米用古怪的腔调调侃道。
提奥多嗤笑了一声
“我脑子里要是没那么多水怎么可能跳这么深的坑?我只是不怎么聪明罢了,你是真当我傻啊?”
“呃……”
汤米无言以对,老教皇轻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继续用餐。
此时高台上的人已经演奏完毕,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得到免单的权力。提奥多思索了一下对老教皇说道:
“我去演奏一曲吧,咱们省点钱。”
“我的孩子长大了啊,居然知道省钱了。”
老教皇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示意拉奥姆带提奥多过去。提奥多起身,汤米开口道:
“还弹钢琴吗?”
“不”
提奥多轻轻摇了摇头,从戒指中取出了一个黑色陶土制成的带哨口的乐器,上面有八个大孔,两个小孔,下面有三个孔。
“这是什么?”
汤米左右翻看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陶笛?”
老教皇打量了片刻不确定的道。
“嗯”
提奥多点了点头
“老吉尔斯留给我的礼物之一”
“以前从没听你吹过呢”
“以前没想起来罢了”
老教皇面带笑容的鼓励道:
“那就去吧,我还等着欣赏呢。”
“嗯”
见又有人站在高台上,刚刚浮躁起的客人们再一次变得安静了下来,然而令他们惊奇的是,这人不禁蒙着眼睛,而且也没有用高台上的任一乐器,而是将手中一个黑黑的小小的东西放到了嘴边。
随着提奥多的气息吹如其中,手指灵活的挪移,一个个音节普奏成曲。
来~咪~嗖~啦——西啦~嗖.咪西——
来~咪~嗖~啦——西啦~嗖来——来.西——
中音陶笛的声音很悠扬,厚重,但在提奥多吹来却有一丝出尘之意,清新悠扬。
好似让人看见了绵绵不绝的田野,静静流淌的小河,在令人舒心之余,似又带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哀伤。
又好像一个人正站在山颠吹奏着这首曲子,眺望着远方,那再也回不去的家乡,曲终人遗世独立,似释怀又似不能释怀,心里在不断的纠结着。
但又有人听来觉得好像一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少年在故乡的小道上奔驰,在狂野上飞奔,与兄弟姐妹戏耍。玩累了就躺在高高的谷堆上面,以地为席,以天空为被,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还有人听来这是一个孤独的人对自由的向往,是一个人对不能再回首的往事的深深的眷恋。
老教皇放下杯子默默的听着,高台上的少年还在吹奏着,不似台下众人各异的表情,少年的表情一直很平淡,似乎就是中规中矩的吹奏着,没有投入任何感情,但就是这个平淡的似乎没有投入感情的人,却吹出了足以打动人心的小曲。
这是一首很通俗的曲子,众人无法界定他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但只要能感动人心,那他就一定是好曲子。因为不论是古典,浪漫,高雅的殿堂音乐,还是轻音乐,流行乐曲,只要是打动人心的,那天就是有价值的。
随着小手指的松开,最后一个尾音轻轻发出,陶笛从唇边移开,众人意犹未尽,依然沉浸在回忆中。提奥多在拉奥姆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高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那僻静的一处走去。
与餐厅的服务人员点了点头,老教皇从拉奥姆手中接过提奥多,向门外走去。
待众人如梦初醒缓过神来,一行人已经远去,唯余一杯冰水。
“你吹的是什么?”
走出餐厅汤米好奇的问道。
“那是我的故乡。”
提奥多笑着答道。
“你的故乡很美吗?”
听见问话,提奥多瞬间想到了金色的麦田,空旷的田野,那是一个美丽的小镇,土地肥沃,阡陌纵横,果园遍布,里面还有许多佣兵酒馆。潺潺小溪沿着山势顺流而下,穿过绿野,注入大河,大河分流,相背而异态。还有许多美丽的少女会在河畔高歌,还真是怀念呢……
提奥多的嘴边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甜蜜而愉悦的笑容。
还有姐姐,老吉尔斯,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婶们……
可惜如今……
提奥多脸上露出一抹哀伤,老教皇不满的看了一眼汤米。
回想起汤米刚才的问题,提奥多觉得故乡有千万种好,想用尽华丽的词藻去形容,但话到嘴边,却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
“她很美,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