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圣城总算是下了第一场春雨,整个圣城烟雨朦胧,然而圣山之巅却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如既往的温暖。
提奥多站在圣塔的高处,遥望着下方被春雨笼罩的圣城,圣塔很高,搞到可以鸟瞰全城,这也是老教皇最爱的地方之一,提奥多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有修炼的时候或者下雨下雪的时候他才有兴趣登临圣塔远远的凝视着下方的圣城。
微风吹动了提奥多两鬓的头发,不同于不远处的圣城,圣山之上的风永远都是温暖和煦的。提奥多随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着下方的圣城眼中深藏着一种莫名的情愫,似乎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在耳边。
一位执事走上圣塔看着静静凝望着远方的提奥多放轻了脚步,已经走到了提奥多的身边提奥多依然无动于衷,执事抬头看了一眼提奥多,随后又很快的低下头,轻轻的说了一句,提奥多转过头应了一声,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向圣塔下走去,执事不解的看着莫名叹气的提奥多,想了想跟在了提奥多的身后。
提奥多回到自己的居所取出了他并不常穿的红色祭披披在身上,提奥多用手轻轻的摩挲着祭披上的金色纹路,眼神又暗了几分。
评议会是圣西斯廷的一向重要活动,不同于枢机会议,评议会是大部分神职人员都能参与的,一些优秀的突出的神职人员可以得到老教皇的单独赞扬,这对狂人的教徒们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按照往日的惯例,老教皇应当会在评议会开始的前几天先接见一部分优秀的神职人员,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当提奥多推开圣殿的侧门的时候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了,老教皇正在忙勉励一个看起来像是主教似的人物,殿内除了他此刻没有任何大主教的存在,提奥多自己也有些迷惑,以往这种事情他是不会来的,当然老教皇也没有要求他来过,其他大主教也往往不会临场,这大约是属于老教皇的私人活动,大主教们大概只会在评议会上露上一面。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殿内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好奇的向声音的发源地看去,提奥多淡漠的扫了一眼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殿内并没有什么他所熟悉的身影,提奥多转头向老教皇看去,老教皇正讲着的勉励的话语顿了顿,向提奥多微微点了点头,提奥多低下头表示在公众场合对老教皇的尊敬。
见老教皇只是向他示意了一下便没了下文,提奥多不自在的看了看四周,但面上依旧平静,总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殿内有椅子但其他人除了老教皇都是站着的,他贸然去坐椅子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老教皇似乎是察觉到了提奥多的尴尬处境,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下首的第一把交椅,提奥多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老教皇又轻轻的点了点圣座的左侧,提奥多欣然会意,站在老教皇的身侧从高处一同看着这些前来觐见的主教,能在这个时候站在这他们肯定是有一定能力的,指不定会有几个准备充足,厚积薄发的幸运儿会在未来脱颖而出,坐到圣座之下的十二把交椅中的其中之一,但此时他们却还是在殿下。
提奥多虽然个子不高,但站在老教皇圣座旁的他却是比殿下那些原本要比他高的主教们高上不少。提奥多淡漠的看着这些前来述职的主教。
提奥多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人的同时,这些人也在暗自打量着这个年轻俊秀站在圣座身旁,自始至终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年轻教士,看起来似乎是个不太好接触的家伙呢……这是殿内大部分人此刻的想法,因为不论是谁进来他总是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看着,做一个完美的观众和聆听者。
期间提奥多最大的动作就是对一个家伙轻轻的点了点头,殿内一部分人好奇的看着进来的家伙,进来的人正是刚刚回到圣城的沃兹,虽然提奥多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愉,所幸沃兹只是打了个照面老教皇就让他从圣殿退了出去,提奥多一直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圣殿之外,老教皇赞许的看了一眼平静的提奥多。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概也快到了尾声了,但提奥多却是愕然的看着进来的那个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亚特兰蒂斯的切舍修士,没料到这个家伙也会来这啊。不过切舍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这让提奥多有点失望。
原本应该是按照流程下来的一顿嘉勉谁料却出了一点小插曲,在老教皇勉励完切舍之后,竟然有人出列对切舍发难,提奥多挑了挑眉诧异的看着这个丝毫不顾及老教皇颜面的家伙,在老教皇勉励完后出来发难这不是找事么?
提奥多原本是事不关己的悠闲旁观,虽然切舍和他有过交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对他大包大揽,但很快听着那位主教的指责提奥多的眉头慢慢皱起。
“冕下,切舍曾在代理主教期间打开要塞主动出袭塞外的兽人游民,而且强迫城中贵族出战,并且我认为切舍修士需要对亚特兰蒂斯的克拉克家族的惨案给一个交代,另外还有亚特兰蒂斯教堂资助……”
那位主教顿了顿,看了一眼老教皇
“对亚特兰蒂斯教堂资助亚特兰蒂斯占卜师分会的事情给一个解释……”
老教皇皱了一下眉头看向切舍,眼中看不出喜怒
“切舍修士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教堂资助神秘学?主动出击兽人,开启战端?殿中的人们屏气凝神,谁不知道教皇冕下最不喜欢神秘学,而这几件事加在一起……数道怜悯的目光看向切舍,充满了同情和惋惜……
切舍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缓缓道:
“冕下我不认为出击兽人游民是个错误……”
听到切舍的话,老教皇的眉头再次皱起,手指也不自觉的在圣座上敲击着,敲击的声音仿佛是重锤,一下下的锤在殿内众人的心口。
“至于……至于克拉克和占卜师公会的事……我也认为亚特兰蒂斯并没有做错什么……”
“切舍,这就是你的解释,你就这样敷衍冕下和亚特兰蒂斯的教徒吗?”
那位主教似乎与切舍有仇,继续道。
老教皇站起身,看着切舍道:
“切舍修士……”
殿内众人低着头等待老教皇的裁决,切舍也好似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但这时一个平淡却又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老教皇的话语。
“冕下……”
在外人面前提奥多通常是称老教皇冕下而不是教父。
殿中的人惊异的看着这个一直沉默的少年第一次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打断了教皇冕下的裁决,要知道这可是大不敬的,但老教皇和提奥多都还是一样平静,切舍仿若刚认出提奥多,心里一阵激动。
“冕下我也觉得切舍修士并没有做错什么。”
提奥多淡淡的道,老教皇缓缓坐回圣座,看着提奥多
“说说你的看法。”
提奥多抬头看了一眼老教皇,但又随后很快的低下头
“冕下,切舍修士出击兽人游民的事情,我可能不大清楚,但这位主教所言的克拉克家族的惨案和神秘学的事情我却是知晓的。”
“嗯?”
“克拉克家族的事情是我越权要求圣裁官们去做的,克拉克家族全族上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也是我的命令,请冕下责罚。”
老教皇静静的看着面前低着头半跪在地的提奥多淡淡的道:
“我的孩子,我想你应该给我或者我们一个合适的解释。”
“冕下,我不认为神职人员的善良与教诲需要作用在一群畜生身上。克拉克家族用无辜的活人,用贫民做魔法实验,诸位应该明白这是最邪恶的魔法师才会做的事情,他们没有把其他人当成自己的同胞,所以我们何须教诲一群禽兽,禽兽总是畏威而不怀德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用禽兽立威,而止住其他人堕落深渊的步伐。”
殿内一片寂静,目光都关注在提奥多和老教皇的身上,提奥多抬起头看着老教皇
“我认为杀一族而可以拯救更多迷茫的灵魂的话,我们何乐而不为,冕下这就是我的解释。”
“那占卜师公会的事情呢?资助占卜师公会也是出于你的授意?”
老教皇看着提奥多,眼中看不出喜怒。
“是的,冕下。”
切舍,也包括那位指责切舍的修士还有殿内其他的旁观者都诧异的看着干脆利落就承认了的提奥多,他难道不知道教皇冕下最厌恶这些吗?
“不仅如此,冕下我还把亚特兰蒂斯占卜师公会的会长莫迪亚先生请到了亚特兰蒂斯大教堂做客,并且我亲自向他请教了塔罗占卜和神秘学的一些事……”
“……”
这么坦诚的吗……?切舍紧张的看着提奥多。不过切舍看着老教皇,那眼中似乎不是愤怒……而是无奈?
半响,在一阵沉寂之后,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老教皇缓缓开口道:
“提奥多,我并不认为你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些无谓的旁门左道上,也许你也应该私下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些感兴趣。”
“是的,冕下。”
“至于切舍修士出袭兽人游民这件事……”
老教皇顿了顿看向提奥多
“提奥多你怎么看。”
提奥多斟酌了片刻,看着刚刚攻讦切舍的那位主教道:
“这位主教大人,能否告诉我你能保证就算没有切舍的出袭,你就能确认兽人游民就会与亚特兰蒂斯相安无事吗?或许亚特兰蒂斯会不受到侵袭,那兽人游民对亚特兰蒂斯周边村庄城镇的侵袭的后果主教大人有想过吗?”
看着这位主教的沉默,提奥多转头看向老教皇。
“所以冕下,我认为对于必须战争的人们,战争是正义的,当除了拿起武器以外就毫无希望的时候,武器就是神圣的,所以冕下,我个人认为切舍修士的做法并无过错。”
看着老教皇并没有答话,提奥多转身淡淡的看着下方的几个主教,开口道:
“这是我的意见,我的话说完了谁赞同?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