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莞尔的坦白无比的艰难，我小心翼翼将事情的全过程告诉给她，希冀我轻柔的语调能减轻对她的刺伤。她听完后双眼呆滞，张嘴问的第一句话竟是：“能不能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继续好好地过行吗？”

她的乞求让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坚定了决心，我又怎会鼓起勇气向她坦白这所有的前因后果？

我耐心地请求她地原谅，我深知对不住她的爱恋与信任，让她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全部落空，我不知说了多少遍“对不起”，可她仍如木偶般不为所动，直到我精疲力尽的一句“求你了”脱口而出，她才红了眼圈，嗫嚅问到：“所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我不敢说不，只能沉默不语。

莞尔继续问着：“所以那些体贴，关怀全部都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她的声音死一般平静，我的心没来由地发寒。

“真是难为你了，一场戏演四年。”她突然就冷笑出声，那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凄凉。她笑着笑着，眼泪便如决堤的潮水夺眶而出。她的伤心欲绝是我从未见过的，一时间竟让我不知所措。

“万曦，你说你爱她，我没有话讲，可是这么多年，是谁一直在你的身边，默默地支持你照顾你？你说她有你的女儿，难道我没有吗？你执意要跟她在一起，你可以抛弃我，难道你连倾儿也不要了？”

莞尔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我的自责无以复加。我知道是我当初的懦弱和犹疑才造就了今天这场混沌的局面。可我实在没有办法把这闹剧继续唱下去了，哪怕是受到莞尔再多的谴责，我也不想再错失与嫣儿在一起的机会。

我只能继续道歉，希望她能理解，如果能修复她心灵上的创伤，我愿意做一切补偿。可莞尔只是流着泪摇头，她不要任何补偿，她只希望我们能像从前那样维持平和温馨的生活，一家人，无忧无虑。可她不知道，这是我唯一不能给她的补偿。

我们之间出现了良久的沉默，整个书房似墓地一般沉静。莞尔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死尸一样呆板僵硬。

那是我第一次吐露实情时的情景，尽管我措辞小心，可一切仍犹如天崩地裂。

之后的几天，我们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彼此相见，竟连笑容也伪装不出来。我故意漠视她为求和而做出的举动，她为我做的点心，泡的香茶我悉数全都留在桌上，我不能心软，我若再心软，之前所有都努力都白费了。

莞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行动也越来越迟缓。她眉间的哀愁挥之不散。她连钟家也不回了，我想她是怕岳母看出异常，多加追问。

我们的拉锯战整整持续了一周，仿佛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了。

今天清晨出门，莞尔喊住了我，似是最后一丝挽留，她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一定要分开？”

哪怕心下不忍，我仍是坚定地点了头。

莞尔声线冰冷地问：“若是我把倾儿和蕾蕾带走，你也不介意？”

“我会去看她们。”

莞尔似彻底死了心，惨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淡笑：“我明白了。再多的挽留怕也是留不住你，既然如此，我同意离婚便是了。”她说完这句话，泪水自脸颊滑落，死沉沉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灵动。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莞尔，满满的歉意袭上心头。可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欣喜大于歉意，她同意了！我这段没有爱情的婚姻总算画上了句号，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同嫣儿在一起了！

我无法掩饰的欣喜想必全落到了莞尔眼里，她冷笑着说：“这么开心，不如明天就去办了吧。”我一下子愣住，她又凉凉地补充到，“别犹豫，当心一犹豫我就反悔了。”

她幽幽说完，便转身离去，那萧索寂寥到背影让我莫名有了一点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