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礼的加长轿车在雪夜里一路飞驰。大雪纷飞,几度迷了朱慕礼的视线,他心知要放慢速度才能确保安全,可脑海中浮现的申邱和万倾在夜色中赏雪的画面直让他难以冷静。
他不敢相信那画面的和谐:她抬眼望雪,眼里是简单的满足和惬意,他在几米外的距离笑眼注视,不时说着什么,引来她愉快的回应。他虽不知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单看两人笑容的默契就足以令他心生妒忌。作为万倾的未婚夫,他自己都未曾与她有这么温馨的时刻。
飞驰的轿车“吱——”一声在万倾的公寓楼前停下,万倾整了一下在摇晃中脱落的披肩,低声埋怨:“早知你这么开车,我就让钟蕾送我回来了。”
“他是谁?”黑暗中,朱慕礼双目如炬,倒映着路边的灯光。心知问了这句话,他便铁定在两人关系中占下风,可这疑问如利刺般扎入他的心,不将之拔出,他无法心安。
“谁?”万倾低头把玩着十指,漫不经心地问。
“我还能问谁?”他受不了她的装傻。
“你是说申邱?”万倾抬眼看他,紫色的眼影粉闪着微亮的光,“不是介绍过了吗?是朋友。”
“只是朋友而已?”朱慕礼眼中有着不信。
“不然你还希望是什么?”万倾微笑。
“普通朋友会避开众人,单独跑到会场外赏雪吗?”她以为他是傻子。
万倾打量一下他醋意满满的脸,笑意更深。她趴向车窗,凝视窗外还在纷飞的雪,全然不顾披肩再次滑落,露出她白皙凝滑的后背:“这场雪来得偶然,一时兴起跑出去观赏也没有什么奇怪,倒是朱总无端起疑,大动肝火,未免大惊小怪。”她回头望他,笑容妩媚,“不然我们现在也下车去赏一下雪,平衡一下你酸涩的心?”
朱慕礼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只低低说了句:“我不陪你疯。”
他的回答在万倾的意料之中,她也就不以为意地笑笑。
“倾儿,我不希望你再和他继续来往。”沉默过后,朱慕礼低声提了要求,他可以把刚才的画面当作是自己多心,但却无法容忍同样的画面再度出现。
“为什么?”她并未回头,兀自看着窗外的落雪。
“不希望就是不希望,没有那么多的原因。”朱慕礼的声音夹杂着一丝不耐。
“你没信心?”万倾扭头看他,笑容淡然。
“怎么可能?”他自喉腔发出一声冷哼,他怎么可能在申邱面前没信心?
“那你为什么要干涉我?”
“干涉?”朱慕礼瞪大双眼,“你把这叫干涉?”
“我只能用这个词。”万倾的笑容更淡。
“倾儿,我自认已在很多事上对你多加包容,但只此一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要跟谁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没有想过要跟你商量。”万倾的声音虽还平稳,但笑容已经消失。
“是吗?”朱慕礼冷笑,“那我只好去找那位申先生聊一聊了。”
“你去啊。”万倾并不阻拦,“不过我劝你去之前最好先有一两个我和他关系不正常的证据,否则单凭想像就兴师问罪,不仅别人莫名其妙,你自己也有失风度,一旦双方一语不合,把事情闹大了,他倒没什么,无名小卒专栏作者一个,但朱总你呢?未免让圈中人看笑话。”她说得理所当然,直把朱慕礼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看朱慕礼脸色青白,万倾又笑劝:“所以你还是别多想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罢,她穿上自己的长外套,又整理了一下发梢,朝朱慕礼挥挥手,“我要回去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天寒地冻的,火气别那么大。”
“倾儿,”朱慕礼的眼睛看向前方,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任何包容都是有限的,做人还是不要太过份为好。”
“我自认凡事适可而止,那个一切都要别人唯命是从的人好像是你才对。”不理会他的怒目,她抬手拉门就要下车。
“万倾!”朱慕礼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干嘛?”万倾的目光似利箭,自他的手一直滑到他的脸上,“你还想再锁车门不成?我告诉你,上次的事有过一次就绝不会有第二次了,你再敢像那样对我试试看!”她话语掷地有声,直让他目瞪口呆。
再也不作丝毫的停留,万倾甩开朱慕礼的手,径自下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寂静的街道,只听得他无奈的一声叹息,他与万倾这场仗,只怕永远打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