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同情之心
作者:文刀三脚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455

赵士陵原本是一时好奇,询问妇人为何当偷儿的原因。不想听了妇人一番事由之后,竟是同情心大起。原来这妇人家住西湖边上,小时候家境不错,不过后来父母便双双病逝,只留下她与她妹妹二人相依为命,生活也变得拮据起来。那时候,她十三岁,她妹妹方才五岁。为了养活自己的妹子,她替自己找了一户人家嫁过去。夫家比她大了有十余岁,但好在对她还算和善,家里也算殷实,暂时是衣食无忧,她也为自己的夫家怀上了一个小胖儿子。她本以为生活有了着落,却不想没几年,夫家迷上了赌博,没多久功夫,还算殷实的家产就被败了个一干二净。赌坊的人追不到赌债,便将她夫家打的奄奄一息,没多久就过世了。

夫君撒手人寰,只留下孤儿寡母,还有她那尚不满十岁的妹妹。不过不久,她那儿子也夭折了。而为了替死去的夫家还债,并支持家用,她拼命干活。她妹妹也算懂事,时常帮着做些事情。

追债的人看她们可怜,也算有些人性,没收利息,只收回本钱。她每日每夜的工作,就因如此,一个二十还未出头的少妇,看起来想快三十的人,不过总算是还了夫家欠下的赌债。不想这时,又有噩耗传来,她那本就体弱多病的妹子恰巧在这时病重,急需银子救治。可惜还清赌债后,她家里甚至连买米的钱都没了,更遑论治病。为了替妹妹治病,她求尽邻里,倒是也有人借她一些钱,不过远远不够医药费,甚至连零头都不到。为了筹钱,她本打算到静心庵乞人施舍,不了那些人给香油钱给的倒是大方,却没人同情她这可怜的人儿。最后,她见到赵玉倩衣着华丽,便起了扒窃的心思。不想头一遭出手,就被赵士陵逮了个现行。因为担心被送去官府,她便撒起泼来,哪像那看着体面斯文而又美丽动人的大小姐,竟会因为她的一句诬陷而大打出手,当时就把她打懵了。

好在当时旁人虽对她指指点点,不过却没人将她扭送官府。她便胆战心惊地回了城,由于挨了打,她走的比较慢。进城之后,恰好碰见赵士陵。

见到赵士陵穷追不舍,她以为前者是要将自己送官。却不想误会了,才有之前跪地磕头的一幕。

赵士陵自己是个孤儿,所以对同样是孤儿的她很是同情。于是赵士陵说道:“带我去你家瞧瞧吧!”

“啊?”那妇人听了,顿时一慌,又惶恐地看着赵士陵。

赵士陵倒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于是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妹妹病得如何,我认识大夫,或许有些地方可以帮到你们!”赵士陵所说的大夫,自然是赵家药铺掌柜贵叔了。

那妇人闻言,脸上一喜,连忙称谢道:“谢谢你,谢谢你!”

赵士陵摆摆手道:“好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妇人连连点头,领着赵士陵,激动地往自家走去,并不住的说赵士陵是个好人。赵士陵大感世间之事确实有趣,前不久,这妇人还一口一个天杀的,又一口一个负心汉,这也没过多久,就变口成了好心人了。

晚春的西湖是美丽的,平静无波的湖面,轻轻摇摆的岸边柳条,走在堤岸上,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不过赵士陵没有细细品味这美丽的湖光春色,而是跟着妇人快步走着。妇人的家离西湖确实不远,就在一处山脚下。这是一座很典型的乡村木屋,屋边由篱笆简易地围成一个小院。小院一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里面是个灶台,旁边隔着一些干柴火,再边上一点,是个缺了块口儿的水缸。小院另一边开垦了一小块田园,种了些青菜。

推开篱笆处的小木门,妇人小心翼翼地领着赵士陵走入院内。随后妇人又打开木屋的门,请赵士陵进去。

木屋里光线很是暗淡,摆设也简单的可以。一张小桌,桌上倒置这两只破碗。桌子周围没有凳子,只有几块大石块,显然,这石块充当了凳子的角色。然后还能看到一只衣箱,衣箱上面的油漆基本都掉落了,显得很是斑驳,显然有些年代了。左边靠墙处是一张木榻,还挂着一张蚊帐。那蚊帐也是破旧不堪,但却还算干净。此时榻上躺着一个人,显然就是妇人口中的妹子了。

那人听到门口处的动静,挣扎地想要坐起身来。这可把妇人吓坏了,她连忙疾步走上前,制止道:“幺儿,躺着别动,是姐姐!”

那人听了姐姐焦急的声音,也是乖巧,躺着不再动弹,虚弱道:“姐姐,你回来啦。其实姐姐你不用管幺儿的,幺儿没事,真的!”

“傻幺儿,姐姐怎么能不管你,对了,幺儿,有位大哥哥要来看你!”妇人宠溺的摸着那人的小脑袋说道。

“大哥哥?幺儿认识吗?”那人天真的问道。

赵士陵走上前去,柔声说道:“我叫赵士陵,小妹妹,你就叫我陵哥哥吧,我们今天就算认识了!”

屋里光线虽是暗淡,但丝毫不阻赵士陵的目力。只见榻上躺着一个骨瘦嶙峋的孩子,脸上的肉也都凹进去了,眼窝也是很深,不过一双眸子,却灵动非常。这孩子转着眼珠子,好奇的打量着赵士陵,轻声问道:“你会经常陪我玩吗?”

“嗯!”赵士陵点点头,笑道:“你成我小妹妹了,我以后就经常来陪你玩,好吧!”

小孩子欣然应道:“好的,陵哥哥!”

听到小孩一声“陵哥哥”,赵士陵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起来。这孩子比自己幸运,也比自己不幸啊。她有一个疼她的姐姐,却没有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自己虽然是个孤儿,但自己小时候过的还算幸福的。

“欸!”赵士陵轻轻的应着:“小妹妹,告诉陵哥哥,你叫什么好不好?”

小孩子甜甜的说道:“我叫幺儿,今年十一岁了!”

十一岁的小女孩,正值发育成长的时候,然而这幺儿却长得只有六七岁小孩般大小。

赵士陵说道:“大名有吗?”

幺儿歪着脑袋,朝自己姐姐看去,然后疑问道:“姐姐,我有大名吗?”

妇人点点头,说道:“爹在世的时候有为我们取过大名,我叫俞心菊,幺儿你便叫俞心竹。”

幺儿顿时开心得说道:“原来幺儿有大名的啊,我叫俞心竹,真好听!陵哥哥,我大名叫俞心竹,是了是了,我既然有大名,那么姐姐你以后就别叫我幺儿了,叫我大名,叫我心竹,好不好?”

“好好!”俞心菊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满是母爱的慈光。

赵士陵站在一边,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六岁的可怜的女孩儿,想了想,摸入怀中,取出了一些铜钱,交到俞心菊手上,说道:“我身上现在就只有这么些钱了,你先收着,待会儿我回去再拿点回来,然后再带幺儿,嗯,带心竹去看大夫!你就先在这儿安心照顾幺儿!”

俞心菊听了,顿时热泪盈眶,就要向赵士陵跪下。赵士陵连忙扶住,说道:“别,别,我这不是才给了这么点钱吗,你不怕我是在骗你们的,我这一去就有可能不回来了!”

俞心菊摇摇头道:“就算这样,你也给了些钱于我们,又怎么能说是骗呢?”

赵士陵揉了揉躺在榻上眨着好奇眼睛的幺儿,笑道:“心竹,陵哥哥先回去了,拿些银子为你治病,等你病好啦,就可以天天和陵哥哥一起玩儿了!”

“好的!”幺儿点了点头。

赵士陵有转头看向俞心菊,说道:“那我先走了!”

“恩公,我送送你!”俞心菊连忙说道。

赵士陵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还有,不用叫我恩公,听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士陵好了,若不然叫陵子,也是可以的!”

俞心菊浅浅道:“那我叫你士陵吧,我就送你到门外,不走远!”

“那好吧!”赵士陵点点头,随后向着幺儿道了声:“心竹要乖哦,要听姐姐的话!”

“嗯!”幺儿很是正经地点点小脑袋,说道:“幺儿,哦不,该是心竹,心竹平日很听姐姐的话的!”

赵士陵笑笑,出了门。俞心菊连忙后头跟着,躺在榻上的幺儿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口,随后脸上浮起甜甜的笑容,她很开心。

俞心菊把赵士陵送到篱笆门外就站定了,目送着赵士陵远去,直到看不见赵士陵的身影,才走了回去。

走回屋里,俞心菊坐在榻边,看着幺儿。

幺儿忽然瞧见自己姐姐脸上有些淤肿,连忙紧张地问道:“姐姐,姐姐,你脸上怎么了?”

俞心菊摸了摸脸,还有些生疼,这时之前被赵家四小姐赵玉倩打的,赵玉倩虽没用上真劲,但常年练武的她,手劲还是有些大的,所以被打过之后,淤肿半天不消。

俞心菊笑着说道:“这时姐姐不小心撞伤的,不碍事!幺儿,你说刚刚那位陵哥哥人好吗?”

幺儿顿时说道:“好啊,他要带心竹去看大夫,还要陪心竹玩!”

“是啊,那么以后心竹你长大了,可要好好地报答你陵哥哥啊!”俞心菊说道。

“会的!”幺儿一脸正色地说道:“心竹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