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剑不是要承受者明悟,而是要其展示出内心中的真实。至于哪个为真,却只有施展问心剑的人,才能从对方的心境波动中判断出来。
渐渐回过神来的沐风,注意到了眼前的苍茫星空中不断的展现各种幻象。
有擎天巨剑立于世间深藏锋芒,带有缘人与它纵横天下。有血雨纷纷,一人一剑斩尽诸敌,救回柳雪颖和自己的父亲。有逍遥世间,娶佳妻美妇,儿孙绕膝。种种美景,种种惨状,一一展现。
转眼间诸法幻象消失,只剩空寂,冥冥中有声音响起:“这些都是你心中所想,你可知何为本道?”
沐风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不知!”
“本道便是你愿意为之终生追寻的大道,是坚持亦是希望!”
沐风苦思,“刚才的种种景象却是自己都曾想过,但那些真的是自己终生追求的?”
不是!或者说不全是。
他希望能有神兵相助,实力超群纵横世间,他也希望最终报仇雪恨,寻回父亲,曾经的欢乐他一直记在心上,也总是怀着一丝对平静轻松生活的向往。
但他真正希望的,他的本道却并不是这些。
他想知道刚才在梦中,那一声便叫他心碎的女子为何人?他想知道自己当年为何会坠入囚天古涧而未死?他想问问天为何高高在上,能掌控世人命运?
他想知道的太多,他想做的太多,他有时感觉这世间就像一座笼,一座困住自己的笼。斩破囚笼,得见真相才是他的心中所想,最起码他现在是这样想的。
“你的本道是‘真’?”
沐风轻笑,“我也不知,不过也许就是这样,我才那么想知道——”
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缓声道:“你可知这世间三真七假,你的道寻到最后只是一场空!”
“总要试试!”沐风轻笑。
那道声音没再响起,只见苍茫渐渐退去。沐风眼前繁华流转,他成了一座凡间王朝的落魄乞儿——归明,有个紫裙少女每日午时都会给他两块油饼,只是这天她未来。
这便是问心第三剑——人世间!
幻化百般世像,蒙蔽其记忆,断绝其灵识,让承受者化作世间一员经历世间种种,最能表现出内心。
因为紫裙少女未来,他饿了一天肚子,向他的乞丐朋友埋怨了许久。
“我可听说了人家是王国隆亲王的三女儿,是真正的郡主,平日里乐善好施,咱们每日才能有油饼吃。”
“如今朝廷受北方王国攻打,要求和,她好像被用去和亲了!”
归明一把抓过那人的衣领,怒声道:“一个人怎能说是‘用去和亲’?”
见到归明凶狠的表明,那人又惊又怕,有些委屈说道:“国都里的人都这样说”
“他们难道忘了,是谁上奏国王免了我们这些野人的死罪?”归明心中越发不忿,一甩手放开了那人的领口。
“咳咳——”,那人喘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归明一眼,“今日就是研郡主出关的日子,大家都去送行了,你不去?”
归明沉默了,走到一个破水缸前,用手撩起一捧水撒到脸上,又用一些干草仔细擦净,映着水缸中的清水整了整破麻衣,回头向那人道:“走,我们也去!”
那一日研郡主乘坐华盖贵车,四马前面开路,清水净地,使出国都。最后将头探出红帷,看了一眼送行众人,脸上没有丝毫伤感,却是撒落数滴苦泪。
那一日,大昇王朝少了一名研郡主,北韩王朝多了一名王后;那一日,军营里多了一个名叫归明的悍卒,昇朝国都少了一个衣衫破烂的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