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图上看,从水竹萍乡向西北方向数公里就进入白区,再往西北的关庙乡是敌地方民团协同西北军部分兵力分割皖西与鄂豫边区的军事重镇,过了关庙乡再往西几十公里直到抵达长竹园才算是进了鄂豫边区的根据地。 以连规模的部队从敌密集守备的大道行军肯定是不行的,虽然张文能确定自己的部队在经过了必要的训练与作战开蒙之后战斗力要高于敌任何正规军,但他不愿意在此时就冒险。必须要用这次行军战斗做一次检验,直到了解每一个战斗小组才方便做出明确的决策。“我们沿着道路边缘一里左右的距离呈一字队形翻越山岭前进,后面的队伍不要跟的太紧也不要掉队。”指导员老王向后面低声传达着命令。
寒冷和黑暗中,战士们按照连长的要求不仅克制着说话声,连哎声叹气也要尽量克制,年少的兵源显现出了比老山界时兑了大量临时新兵的zhōng yāng红军更优秀的纪律xìng。把枪支行囊背在身后低着身子以降低重心防止摔下山崖,猫着腰以两三公里左右的时速前进,每行进一段距离前面负责引路的连排干便低声传来示意停下重新在确定方位的口令。幸好的是虽是山路,但也远非老山界那样艰险,不用冒着暴露队伍目标的风险让每个人都打起火把。不远处的山脚下的平地上,每隔不远的距离就有一个保安团常备队与地主武装临时营地的篝火光亮为队伍指明了大致的方向。
从古碑镇到南溪镇十几公里的交通要道上,驻扎着槐树湾乡、桃岭乡、古碑与南溪镇,关庙乡?”老王熟知这里的方言,不怕敌人耍花活。询问对方的姓名于军事侦察来说毫无价值,但老王只是试试他的态度,还有从语态口音判断对方大致情况,还要变相的告诉对方自己是红军,而非杀人越货的土匪。
“我。。。我叫周哲。”
听到对方语气里有着正常人的高度紧张和恐惧,老王稍稍把心放了下来。
“你在哪团哪营当兵?清楚山下这条路到关庙乡部署的是哪些部分的人,还有他们的装备情况么?”
周哲静了静神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是关庙乡保安团第五中队的,由于地处边界要地,关庙乡一个乡就集中了一个保安团,而且是个甲种团,一共九个中队,每中队实额大约有一百五十人。这路上布防的大约三个中队,除了山下这个前面每十五里一个。每个中队都有一挺轻机枪和一百支快枪(快枪即栓动步枪)。您看见了,还有不少自动手枪,连我都带了一支,子弹每人都有三四十发。”求生的本能使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知道的尽可能的讲了,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下如果他能有满口求饶的智商和反应,反倒有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杀还是留?”这种政治xìng强的问题张文还是向老王示意。
权衡了下利弊,老王还是低声道:“这毕竟是内战而非外战,我们又不是极度艰险的处境。还是给敌人留个红军不随便杀俘的口风吧。”
于是周哲被带走一段距离,堵嘴后手脚腕紧紧的在身后反绑在一起,却没有固定在树上。
包括dú lì旅红一连的干部战士所不知道的是潜伏哨当然不是孤立的,但其他几个哨位在发现周哲的危险情况后却做出了和现代中国大部分老百姓夜里发现有贼进家后最有可能的一种选择:恐惧下条件反shè装睡装看不见,保持沉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得有部叫《星星敢死队》的电影,里面的苏联侦察兵在德国jǐng戒人员附近制造了那么大动静都没有被注意到(类似情节在许多战争回忆中都有提到)恐怕很大程度上也是威名赫赫的德国国防军也免不了这种凡人的俗。一支拥有优秀政治觉悟军队所拥有的软优势又岂止是义和团或极端伊斯兰教的蛮勇那么简单?它影响到军队组织的方方面面的表现。
“如果刚才那个俘虏不配合我们的讯问,你会怎么样?”老王低声问道。
“当然是拔开裤子以替他净身相威胁。”在军阀部队里干过的张文不加思索的答到。
“如果对方还是不老实呢?”
“这都不老实的,那就没有什么价值了。行军作战中的我们没有中统那一套两天突审的时间和条件。”
老王看了看山脚下透过蒙蒙雨雾敌保安团中队微微篝火的光亮:“如果敌人营地仅有一百五十人的连规模部队,机枪仅一挺,营地间隔又在枪声以外,我觉得以我们的力量还是可以打一打的。”
“不行,仅一个俘虏的口供没有十分把握。敌人营地间不可能没有枪声等联络手段。我们现在打了,如果不顺利就会耽搁赶往长竹园的即定目标。在这种地方伤员安置也是个问题,还是天明在说吧。”张文还是谨慎的决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