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自食
作者:徐州小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070

万剑之主,斩仙台刃,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掌控。当许仙以心诚于剑,这才发现这剑的禁忌之多,简直无法想象。这剑本是紫霞配剑,已经打开了七七四十九重禁制的灵剑,但是龙气—扫,这才知道四十九重之下依然还有禁忌……这简直与一般法宝截然不同。

一般法宝,一七为后天初阶灵宝,二七为中阶,三七为后阶;四七为先天初阶灵宝,面解释不过是:拿燕溪的石城山做剑尖,拿齐国的泰山做剑刃,拿晋国和卫国做剑脊,拿周王畿和宋国做剑环,拿韩国和魏国做剑柄;用中原以外的四境来包扎,用四季来围裹。用渤海来缠绕,用恒山来做系带;靠面又何尝不是以大地龙脉为剑身。以外族为滋养,御使时间、五行、律令、阴阳……当无物不斩,无法不斩。

正所谓站在不同的高度,所收获的也不同。剑指三剑。却非三剑。气度格局、修为境界之不同。我也不同。

这是剑告诉许仙的。所以许仙传令追杀。

身为一个人,身为一个修真,他都没有理由不做到最好。—剑下去,几乎全死了,但是几乎只是几乎,总有气运之辈逃出。而这样的气运,许仙又怎么会不收。只是他现在自己插了自己一剑,否则他早追杀而去……

不。他还有手段。为了气运,没理由不出。

许仙缓缓呼出—口气。六道轮回曲起,之一,人间。

食人之事,史不绝书。宋人庄绰在《鸡肋编》中写道:“自靖康丙午岁,金狄乱华,山东、京西、淮南等路,荆榛千里,斗米至数千钱,且不可得。人肉之价,贱于犬豕,肥壮者一枚不过十五千……老瘦男子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之下羹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亦记载:“古今乱兵食人肉,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脚羊。此乃盗贼之无人性者,不足诛矣。”

许仙两世为人,在史书中见过不少此类描述,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亲眼目睹此等人间惨象的一天。

看到了,便忘不掉,便记住了,便入了灵魂。再衍轮回,自然更加真实。以音入耳,以音幻视,这是更进一步的节奏。

逃亡的人也好,烈火中的人也好,他们尽皆跑得人困马乏,尽皆从原来所在入了乐音之境。他们是信徒军,打了败仗,极度需要呵护的信徒军……许仙就给他们想要的。

花寺的院子比较小,更显得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已是深秋了,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

悬空寺,全寺紧紧贴在恒山的悬崖峭壁上,仅用一柱支撑,十分惊险,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令人望而生畏。

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

大昭寺是信教徒和藏族人朝佛的圣地。这时香烟缭绕,络绎不绝的朝拜者赶到这里,他们双手合十,举过胸、额、头,然后平扑在地上。天天如此,以致使石板许多地方都凹了下去。

这座古老的寺庙在朦胧夜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抬头望庙顶,令人眼花缭乱。那一个个佛爷凸起的脸也宛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它们神态各异,千姿百态。

……

还有那层层叠叠的庙宇依山而筑,把雄伟的山体裹了个严严实实,形成了名不虚传的“寺裹山”。

那“钟林”,那钟的王国,钟的世界,钟的海洋。大大小小的古钟鳞次栉比,琳琅满目。古刹梵钟、摩诃晓钟、普济钟、晨昏钟、保明钟,还有许多富于历史传说的钟,如魏忠贤钟、华严钟、潭柘寺钟、百八钟……真是名目繁多、种类各异,使人目不暇接。

有钟,自然要有佛。三世佛、观音像、延寿药师佛、南无光明佛、南无斗胜佛……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有的金鸡独立,手舞钢鞭;有的眼睛半闭,手持经卷。

……

只要是他们需要,他们心中所想。尽皆有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建筑,不同的佛像……唯—相同的。便都是寺庙。因为这已经是他们心中所想,渴望的—方净土。与他们而言,天下间,再没有比寺庙更安全的地了。

“饿了。”当他们逃得性命,生命的反应便不受约束的到来,饥饿。

他们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的战,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更加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他们只知道他们很饿,快饿死了。

“什么味道?好香!肉香?”

一阵清风吹来,从寺内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这让他们很生气。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在这佛门净地杀生煮肉。也不怕佛祖怪罪?

正想着,只听到墙内有一人骂骂咧咧地道:“他个龟儿子的,那些废物出去半天只找回这么一头又老又瘦的牛,怎么够我们这么多人吃?”

又有一人嘿嘿一笑。道:“谁说只有这头牛给你吃。那口锅里的不也是肉么?”

先前那人喝道:“那种恶心东西,我可吃不下去!”

另一人道:“有什么恶心的?话说当年打仗是这种东西我可吃得多了,比什么猪羊牛马都软滑鲜嫩……”

这到底是什么人?不仅在佛门清净地杀牛吃肉,似乎还做了不得了的事。

不行!怎么说我也是佛门信徒,我要阻止他们,不能污了我佛圣明。我佛门子只吃奉献苍生,绝不杀生!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想到便要行动。念了—声佛号,拖着疲惫的身子。闻香找去。虽然他们不想动,虽然他们恨不能睡上个三天三夜,但是为了佛门事,为了信徒,哪怕是手脚瘫了,用牙趴,他们也要爬去。因为他们是信徒,他们是狂信者。

绕过佛堂,便闻到了肉香起处。他们看到了……

在后院正中架着两口极大的铁锅,锅下都堆积了不少正熊熊燃烧的木柴,锅边各有一个信徒军的战士看火添柴,稍远处又有两个看起来身份较高的汉子站着闲谈。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堆着一头牛和十来具光头和尚的尸骨。那些和尚的尸骨却落得和那头牛的尸骨一样下场,四肢和肩背处的皮肉都被人割了下去。

他们不是吃人吗?那么便让他们好好吃一顿,黄泉树上饱死汉,总强过饿死的鬼儿,饥寒交迫的地狱。

看到吃的,每个信徒军先是一喜,然后又惊,因为他们认出煮的是和尚,不是人。和尚是他们的信仰,人如果吃就吃了,但是人……

骨肉飘香,实在是太香了,香的他们已经前肚贴后背,香的受不了……

“来呀,快来呀!吃食已经准备好了!”烧火的军士向他们挥手,那手仿若召魂之曲—般。

不行!我不能吃和尚!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这是信仰,他们自然不愿意,但是闭上双目,口念佛号,那肉香却从口鼻中钻入:甜甜的,香香的……“不!”他们只好睁眼闭口,这—睁眼……“咦?你不是……”这才发现烧肉竟然是熟人,似乎是曾与自己一起并肩战斗的熟人。

“老河,来吧!这些大师是他们主动奉献的。”

“老牛,来呀。佛祖割肉喂鹰,大师舍去一身皮囊,只为佛徒……”

……

劝说,熟人的劝说;劝说,他们吃人时对别人说过的言词……

“不管了,吃!”

有一个带头的,便有第二个……“好吃,太好吃了,想不到比起女子来,真正好吃的是这个!”

他们胡吃海塞,狼吞虎咽,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从来没有。欲,已经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越吃越饿?越吃天越黑?

再吃,使劲吃,就不信吃不饱了?

抓起和尚头,—口咬掉鼻子。煮烂的肉,入口即化,无论他是人,还是牲畜。

**一起,许仙地琴声已变,轻轻低诉,哑哑呜咽,这是发不出声的控诉,这是已经没有了声音的伤心……

呜咽的琴声传入耳内,院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饥肠辘辘。这一阵饥饿之感来得极为猛烈,恍惚间,他们只觉眼前的场景一换,已置身于一片一无所有的荒原,而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喉细如针、腹胀如鼓的怪物,茫然无措地在这片荒原上徘徊,寻找着一切可以用来充饥解渴的东西。有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丁点食物,等他们惊喜万分的扑上去抓起来送到嘴边时,那食物却又化为飞灰。

如此循环往复,这些人终于因为那无穷无尽的饥饿感而渐渐陷入彻底的绝望,阖上双目颓然倒在地上,呼吸断绝。而此时他们每一个人的形容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个个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骨瘦如柴,竟似是被活活饿死的。

六道轮回,饿鬼道。只不过此时的饿鬼道,还不是真正的饿鬼道,而是规则下模拟的饿鬼道。

人体的生存需要能量,所以必须摄入足够的食物来补充能量。当没有食物时,人体便会分解自身储存的能源物质来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首先是分解糖,而后是脂肪,最后的蛋白质。等自身的组成结构被自己“吃”完,这人自然便死了。许仙的这一曲“饿鬼道”正是使人陷入极度饥饿的幻境中,加速其“自己吃自己”的过程,让他们生生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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