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040章
作者:泷夏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650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谁也没料到,苏弦最先反应过来,拉起叶景泉和卫承就跑。 首发--无弹出广告壮汉们立即大叫着来追,但凭空里忽然蹿出一道人影,如黑猫似的敏捷地跃进人群中。

情况危急,来不及去细想这救他们的是谁,苏弦他们飞快地拐过转角,跑进一条行人较多的大街,才敢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可真是应了陆泽那句,大白天也很危险的话。卫承扶着路灯,回忆着武装总指挥陆泽说这番话的样子,当时陆泽表情极其严肃,眼里没有半点戏谑,甚至还带着惊恐。能让武装人员都惊恐的事,看来并非小事。如此计较下来,似乎他们遇见的,还不算太可怕。

卫承长长地舒口气,调整呼吸。

“不对……”苏弦抓着卫承的袖子,突然说,“那些人不是打劫,是想要我们的命!”

“什么?”卫承怔住。

苏弦缓了口气,直起腰:“打架的时候,他们下的是死招,根本不留余地,每下都朝着要害劈过来,绝不是打劫这么简单。”

“确实。”卫承想到最后一下,对方朝着叶景泉的脑门甩棍子,就马上明白了苏弦的意思。“这就更奇怪了。有人要杀我们,有人要救我们,偏偏我们对这两拨人都毫无头绪。”

“一定和李幕泽的死脱不了干系。”苏弦沉思一会,然后说,“不管怎样,先找医院。我快受不了了。”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喘口气都疼。

再看叶景泉,虽然没怎么受伤,但高烧的身子似乎病得更严重,面红耳赤,嘴唇干涸得裂出血来,双目无神,好像总也找不着焦距。此刻跑了几步,身体就像被拖垮了似地,怎么都站不起来,只能蹲在地上大口呼吸。但呼吸也不容易,每动一下气管就痛得像要爆开,肺部被空气掠过,吸口气就似刀尖滚过一般。

卫承抓住一个路人问清医院的地址,带着苏弦和叶景泉穿过街道,向那个方向走去。

皇帝的赈灾演说正要开始,不少行人匆匆往中央广场的方向赶。听闻广场外围有政府机关在发放免费的食物和日常用品,那里早已经排起了长队,若是再去晚一些,恐怕什么都捞不到。

这样艰难的环境已经持续了近三年,虽然政府一直在发放补给,但情况并没有好转,近几个月更是恶化得非常迅速。大部分的市民希望皇帝的亲临能有成效,希望赈灾演说之后,政府能出台切实可行的政策,让他们摆脱这种饥寒交迫的局面。这种对政府的信赖源自于对皇帝本人的信赖,毕竟这位皇帝是当年大洪水中,带领他们重建家园的最后一位幸存于世的王。

然而也有少部份的市民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前来,他们认为相信政府是愚蠢的,他们巴不得看到政府倒台,让那些吃官饭的政府人员跟着他们一起挨饿忍冻。

不管怎么说,皇帝的赈灾演说对于整个平落市来说是头等大事,除了少数几个不问事世的混混以及因公无法前来的市民外,几乎全市人民都在往中央广场赶去。

走过这条行人较少的大街,拐过转角,路面便开阔起来,四面八方的人群向着同一个方向拥去。很不幸地,叶景泉他们几人要去的医院,刚好在中央广场背面。三人吃力地穿行在人群里,手拉着手,避免又像早上一样,被人群冲散。

下午三点半的阳光穿透薄雾射向地面,没一会儿又被云朵挡住,整个街道被雾气填满,白茫茫的一片。

就这么被后面的人挤着,三人的脚仿佛都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往往前面的人没动,脚下迈不开,上半个身子就被后面的人挤得扑倒下去,偏偏前面有人挡着,只能像夹心饼干似地被挟持着,几分钟才能勉强走上一步。

雾气渐渐浓起来,放眼望去,除了近处的人影依稀能辨清外,远处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黑影。中央广场距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广场正中的大钟轻轻敲了四下。钟声洪厚,在这雾气缭绕的环境里传了很久。

广场近处的人群安静下来,而后面的群众还在往前挤,政府人员只好一再提高扬声器的音量,告诫大家注意安全。

远远地,看不见中央广场上发生了什么,大家开始猜测皇帝究竟有没有现身。外围的补给发放稍做停歇,围观人群在工作人员指引下向两边分开。

中央广场面积不大,围绕大钟呈圆形向四周延展,大钟的右侧有个石砌的阶梯式舞台,舞台高两米,背后是石砌的高墙上,墙面刻意做得层次分明,淡淡的灯光从缝隙里打出来,人造的水流从上面淌过,将灯光切割得朦胧。这堵高墙旁边,也就是舞台的右侧有个大电子屏幕,屏幕离地面十多米,目前正播放着整个中央广场的情形。

叶景泉他们随着人群又向中央广场挪动几步,勉强可以辨认出大屏幕上,一道披着石楠花国旗的身影缓缓现身。

皇帝陛下现身,人群沸腾起来!

后面的人拼命想往前挤,相互推搡着,尖叫着,整个场面瞬间混乱。停驻在广场四周的武装人员持紧枪械,保持高度警惕,空气里似乎有在暗流在无声地涌动。

叶景泉被苏弦和卫承紧紧抓着,艰难地在人群里挪了几步,四周全是吵闹的声音,震得他耳膜发颤。好不容易人群安静下来,他却又更加难受起来,全身发冷,只能紧紧依偎着苏弦,勉强站直身体。

广场中央,轮椅上的皇帝接过话筒,先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整个会场。平落市百分之九十的市民都汇聚在这里了。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或期待,或兴奋,或悲伤,或彷徨,他们对于此次演说怀着太多难以言表的情绪,即使现在安静下来,空气里仍然流动着某种摸不到的气息,这种气息像一张网,迎头撒在整个中央广场上方,让气氛凝重起来。

然而与平落市无关的三人却极力想要从这凝重的氛围里冲出去,他们要去的医院还在两条街外,此处不能通行实在是大伤脑筋。

卫承在前面开路,辛苦地推开挡路的群众,频频招来白眼和抱怨。苏弦搂着叶景泉,埋头在人群里加快脚步。两人的伤势和病情都在恶化,不能再有延误。

然而就在这时,一记枪声突然从中央广场后面的建筑传出,同时,大屏幕被击中,画面扭曲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人群暴发出尖叫。意识到危险的群众纷纷抱着头,惊慌地四散躲开。广场中央的政府人员也迅速行动起来,在警护人员的安排下快步离场。

场面混乱不堪。

又一声枪响传来,子弹擦着皇帝的轮椅掠过,射进背后的高墙里,墙里的彩灯灭了一盏。

人群更加惊慌,使劲推着别人往安全的地方乱窜。但哪里是安全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凭着本能,低头乱跑。失去控制的人群相互推倒挡路的人,不顾一切地乱撞,一些人被推倒在地上,然后生生地被更多的人踩过。

一时间叫喊声铺天盖地,地面扬起的灰尘混在雾里,更加令周围的情形不清不楚,这样,更让那些尖叫显得刺耳吓人。

苏弦和叶景泉也跟在卫承身后,飞快地走起来。不时有人冲过来,将他们推开,或者带向相反的方向。

人们要命的尖叫振聋发聩,冲击着叶景泉脆弱的耳朵。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空气也渐渐变得混浊,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恶心起来,勉强跟着苏弦走了几步,忽然胃里一阵翻滚。他不由得挣脱苏弦,自己蹲在地上,哇地呕吐起来。

也许是海里的水压让内脏受了伤,这一吐,连血丝都吐了出来。

身后的人群还在横冲乱撞,根本没人顾及到他。他被人一脚踢翻在地,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更多的脚又伸了过来。

“滚开!”苏弦急忙扑过去,发疯似地推开周围的人。一些人被他推倒在地上,哇哇直叫。

武装人员很快赶过来,推散人群,用枪柄砸向不安份的暴动份子。

叶景泉好不容易得空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嘴里全是血丝,映得袖子发红。血腥的气味飘进鼻子,他又觉得难受起来,连忙蹲下去,又吐了几口。这次连水都没呕出来,地上全是血,血混在灰尘里,乌黑乌黑的。

苏弦赶紧过来扶住他,轻轻拍打他的背脊。他抬眼看了苏弦一眼,眼里的身影顿时变成两个。拿不准对方的准确位置,他只好再次把眼睛闭起来,凭着本能去抓苏弦。

苏弦连忙握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胃里又是一阵恶心,叶景泉强自咬牙忍着,艰难地靠在苏弦身上。

情况刻不容缓!

苏弦搂紧叶景泉,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卫承!”才走了几步,苏弦便看见卫承被暴动的人群越推越远,连忙出声叫喊。但周围都是尖叫哭喊的声音,很快将他的喊声淹没。

卫承也在找他们。然而四周雾气越来越重,很快便只能看见身边的人的影子。

“怎么办?”叶景泉呛着血,迷糊地问苏弦。浓雾将卫承的身影包裹起来,疯狂的人群很快将他推向别的地方。

“先去医院。他知道在那里与我们汇合。”苏弦当机立断,背起叶景泉凭着记忆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人群依然混乱,四周白茫茫的,危机四伏。

叶景泉伏在苏弦身上,大口地喘气,这个姿势压迫着胸腔,令呼吸更加困难,可是别无选择,如果不赶快去医院,不光是他,连苏弦都撑不下去。苏弦的后背肿起来,叶景泉可以感觉到他的肩胛在刚才的混战中碎了一块。

四周全是嘈杂,脑袋里嗡嗡作响,四面八方都是人,这些人相互推搡着向他们撞来,却又因为雾气遮挡看不清面容。

突然,叶景泉腰部一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中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