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夜魅怔了一怔,随即笑道,“我不会把她还给你的。 ”语调如同誓言般缓,誓言般认真,“我们沒什么可说的了。”
“是。”漠离也淡淡一笑,亮出了手中的琉璃剑,他起剑,剑光散作华光三千,每一道都是难以抵抗的尖锐,他的眼眸在华光中迸射出妖异的璀璨光芒,这是他的极致。
夜魅收起了唇边浅淡笑意,漠离來势汹汹,他也不遑多让,红色兜风如同一挥,如同坚硬的屏障一般挡在他身前,看似轻柔却百刚化柔,将他的攻击化整归零。
漠离并无惊讶之色,他飞身越去,夜魅也迎上前來。
黑影与红衣相互交错,每一次交手都是天地裂变般的激烈。众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这此生难得一见的场面。
人界最强纵灵师对上鬼君----究竟谁胜谁负?
当漠离的剑划过夜魅胸前的时候,他忽地瞥见夜魅的唇边那一丝淡淡的笑意,还來不及揣测夜魅为何不击挡,一把精巧的匕首斜飞而來,直撞的他剑身一歪,他沒有回头,已经知道來人是谁,剑势便是一缓。
川十一气息未平,她刚來时恰好看见漠离的剑划过夜魅胸膛,來不及多作思考手中末堇已脱手而出,她出手时不知轻重,只希望能够将夜魅救下,她不要再晚一秒。
“你还好吗?”夜魅刚一落地,川十一就一把搀扶起他,眉眼中的关切无法隐藏,“伤到哪儿了?”
“沒事。”夜魅抓住了她的手,无所谓地笑道,“这一次换你來救我了呢。”
他眼底的狭促一览无余,然而握着她的手却是带了温柔感觉的,他已经很久未见过阿川,也从未对她有过什么过分举动,然而此刻他确实是故意地在另一个人面前,毫不掩饰地示威炫耀。
漠离静默,胸腹间血气翻腾,川十一那一招极狠,他原本就带伤在身,再加上和夜魅的剧斗,再也无法忍受,一口鲜血咳出,然而手却收了剑,颤抖地摸上左边胸膛,那里突突跳着,带了再也无法压抑的疼痛。
他的眼眸中有什么东西纷乱地飘落,如同冬日沸扬的大雪,所有的记忆片段都瞬间涌上脑海,然而那原本白衣胜雪的神仙眷侣中终究夹杂了一抹猩红,碍眼的红。
看着他们二人相握的双手,漠离终于彻底相信了他早已回想起來的记忆,她确实是为了这个人……放弃了自己呢。
“小十一也來了?真是热闹啊。”一片寂静中只有勤曾还维持着风度,看着昔日的弟子,口气虽柔,眼神里俨然沒有一丝慈爱,“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为师么?”
“哼,”川十一轻笑,语气轻柔却犀利,“师傅多年教诲,十一从不敢忘。两百年來每一天莫不心心念念着,如何报答师傅恩情。”
月长老听得她声音中克制的冷意和恨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看着自己亲手拉扯长大的弟子,一样清秀的眉眼,然而却终于带了她不认识的神情,她……始终亏欠了小十一啊。她的手指暗自捏成拳,眼神里却是柔软和激动,十一长大了呢。
“嗤,”星长老却是轻蔑地一笑,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就是个背叛师门的叛徒么?我们慧灵宫可担不起你这感恩!----莫不是,你又想阵前倒戈一次,回到我们人界來?”
她的声音带了十足十的鄙视和残酷意味,“败类!”
周围一片骚动,不明白慧灵宫内部情况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看着这个美丽女子的眼神中露出的都是鄙夷和不屑,原來她就是那个百年前站前倒戈,导致人界战败的败类!
这样的女人……真是可耻啊。
“喂,老太婆……”夜魅见得川十一的脸色越加苍白,不由得握紧了她的手,正欲反击,川十一却轻轻地捏了他的手一下,低声道,“我來。”
看着她依旧是见惯的云淡风轻的样子,夜魅了然一笑,她已经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孩子了,这么多年,他看着她成长,如今倒确实有了几分他希望的样子。
面对着人界众人,无论是捉摸不透的勤曾,还是眼中带着些闪烁泪光的月长老,还是阴沉笑着充满恶意的星长老,一一扫视过那些她熟悉不熟悉的人的脸,无论是鄙夷还是嗤笑,最终停留在漠离身上,他的唇边带着新鲜血迹,是被她伤的。
她的表情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仿佛天地之中只有他一人,她不问别人,只是对他平静开口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我想起來了。”漠离苦笑了一声,眸是看不清的雾气迷漫,似乎在说服自己一般重复了一句道,“我想起來了。”
他确实早已经想起,在师傅告诉他那些事之后,他独自从噩梦中惊醒,当眼前的刺眼的红和漠然的白一同消失后,他在榻上坐了半宿直到天明。脑中那些事情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起涌來,终于和梦境重合。
他笑了起來,世事如此,不由得他不相信。
如今看着川十一,他的语调终归于平淡,“十一,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川十一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眼神里终究是露出了一丝失望神色的。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他们的辱骂和嗤笑,早在她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已经无法回头。但是……多少存了一点小女儿心思,她多希望他能懂啊,她为他忍受那么多,不奢求他顾及情分,只希望能留下的那一点美好,都终究幻灭成灰。
你想起來了,你想起來了什么呢?人心终究难懂。
川十一,你还不懂么,当他漠然看着你在烈火中被炙烤而死的时候,你就已经再无从超生了。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原來你是这样想我的。”
她漫长的等待和期盼,换來的只是一句我们不过是陌路人。
心口传來一阵剧痛,为什么死掉的人,这里还会疼。
她压抑下喉间的巨大痛苦,生涩而执拗,转身面向带着笑意的勤曾,不带感情地开口道,“你赢了。”
“过奖。”勤曾淡淡一笑,眼神却是笃定,“两百年你就已经输定。”
是啊……她早已经输定,却还心存侥幸,如今这份侥幸在勤曾看來是多么可笑。她的自尊,她的坚持,她的隐忍原來都早被算计,活活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对她來说,又是多么屈辱。
她咬牙,却笑的灿如桃花,脸色泛起了反常的潮红,“你当年真是沒有收一个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