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进言
作者:万字旗下的大清帝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76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刘蓉走了,望着他的背影儿,骆秉章充满了慈爱和欣喜,此时,他的亲信管家骆德悄声疑问道:“老爷,您的宠妾就这么送了他?”

骆秉章回首一看,嘿嘿嘿笑了:“刘孟容天下秀才,当为朝廷中流砥柱,若果能亲赴大河,剿除了翼逆,则老夫倾尽所有奖赏,也乐得,何况,大战之前,老夫运筹帷幄,安静思虑,这四名妖姬,如此诱惑,必使老夫玩物丧志耳!”

“老爷高见!”

“不仅如此!刘孟容乃湘中一等人才,尝为曾涤生(国藩)幕宾,当年湖口一战,挽救涤生于湖水,在湘勇各部中,声望甚高,老夫此番入川,携带精锐尽为湘人,不如此笼络,恐其不肯尽心。 首发--无弹出广告”

“老爷,什么湘勇,最初若无老爷您的卵翼,焉有曾部堂如今威风八面乎?”

“老夫与曾涤生恩怨都甚重大,然,私怨不伤官德,现在发逆猖獗,而湘人奋勇,可谓国不可一日无湘人,老夫虽然主湘十年,克尽职守,在湘人眼中,依然是广东蛮子,此事,不得不慎重从事!”

说话之间,从四川总督府中,已经连出十数骑戈什哈,向着街道纵横而去,那是携骆秉章命令,前望调遣各部军勇的传令兵,骆秉章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冕宁城,太平军主将石达开所在的部队,已经翩然进驻,大量的缁重,女眷,伤员,夹杂其中,充斥了小小山城的街道,在井然有序的军管期间,城中百姓安然无恙地行走做事,甚至兴高采烈。

只见城墙内外,大街小巷的墙壁上,到处张贴着文笔甚差的军令布告:任何官兵,不论男女,一律不得入村炊饭,不得窃取粮食,不得损坏民居,不得窃取财物,不得掳掠药号及其他商铺,不得搜各州县的官署,不得放火焚烧民宅,不得在路边或私宅行苟且之事,违令者斩立迄!

太平天军将士,人人自带行装、给养、炊具,不得到民家征借,不得吸食鸦片,土烟,酒类,更不得偷窃,捕获良家妇女,虐待之,违犯者斩立决!

罗阳骑在马上,一路颠簸赶赴城中的时候,看见满目的军纪,不禁暗暗赞叹,太平天国虽然处于绝大颓势之中,依然保持了革命军队的风范,纪律严明,爱护百姓,令人欣喜。

“罗旅帅,前面就该是了。”护卫的士兵,他的生死兄弟一面搀扶着他,一面指着前面。

“好,我们快些。”

冕宁城原县衙地址,现在成了四川太平军主将石达开的暂时驻扎地,精悍的步兵意气风发地守卫着各处要点儿,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来人,也不时有几个抹额或者风帽,大脚裤的客家妇女出入,其中不乏年轻俊俏者。

“兄弟!请通报翼王,就说后旗队洋炮营旅帅罗阳求见殿下,有紧急事情!”

翼王的警卫部队都认得罗阳,其值日军官立刻热情洋溢地请他稍等,急急忙忙地进去了,这时,大院里走出来几名年轻女子,看见了罗阳,纷纷点头示意,小声议论。

“呀,罗先锋?你怎么在这里?”甜蜜的话音刚落,罗阳的前面就香风殷殷,那个伤兵营的旅帅潘文秀雪白细腻的桃花面儿就盯住了他。

罗阳微微一笑,拱手道:“曾宰辅要我来找您践行诺言。”

“你?你个死罗阳!胡说八道些什么?”潘文秀轻嗔薄怒,脸色绯红,转身跑了。

无论潘文秀还是罗阳,都引起了周围警卫部队的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让人疑惑,不过,潘文秀不堪调笑慌忙逃脱的样子,让许多士兵掩口偷乐。

“罗阳何在?”县衙大院里,传来了传令军官威严的呼喊声。罗阳一听,急忙进入。

空旷清凉的冕宁县衙签押房里,略微有些陈腐的气息,潮湿的意味,石达开一身素黄王袍,坐在案几后面,神情略略疲惫地翻阅着那一堆堆的卷宗,身边,还有几个将领,沉默不语,等罗阳进入敬礼以后,他才抬起头来,带着责备的口吻:“罗阳,你不在前锋,来这里作甚?”

“翼王殿下,罗阳有大事向您禀报!”

“大事儿?讲。”石达开放弃了宗卷,饶有兴趣地指了指一边的座位。

一听说有大事,其他太平军将领都莫名其妙地看着罗阳,有的人冷哼,有的摇头,有的好奇,不一而足。

“翼王,我们前锋部队,已经拿下石棉县城!”

“这个?好!”石达开陡然站了起来,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可能拍得太狠,皱了勱头,小心地活动着手掌,“呀,罗阳,你受伤了?”

“没事儿,小伤。”

石达开焦急地走过来,拉着罗阳检查伤势,在冲入石棉县城以后的巷战中,清军顽抗,短兵相接,罗阳身受三处刀伤。“怎么是小伤?你既然回来,也好,就在我军中休养吧,前面洋炮营伤亡大小?曾宰辅对前锋如何安排?”

罗阳匆匆回答了数声,立刻质问:“翼王殿下,我军北上,是不是直趋大渡河?”

“哦?呵呵呵,罗阳旅帅果然聪明过人。”石达开笑了,一个低级军官,能够根据形势,判断出未来的方向目标,当然不简单,有头脑,就罗阳的这一句问话,就叫石达开对他更加看重了。

“可是,翼王,罗阳斗胆向您建议,立刻回军南下,撤离此地!”罗阳双手一拱,不卑不亢地说。

“你说什么?”石达开愣了半天才迟疑着问。其他在座的太平军将领更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翼王殿下,罗阳向您建议,立刻回军南下,脱离这危险死地!”

“放肆!”一个将领忽然跳了起来,从风帽边缘的黄布了儿的尺寸,以及他袍子的颜色和缀图上看,该是一名“指挥”军官。“全军进退,乃由翼王和诸位宰辅检点商议决定,你一个区区旅帅,怎敢胡说?”

“是啊,罗阳,”另一个老将揉着满下巴的杂灰短须说道:“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大事儿?赶紧回去,不要乱搀和!”

石达开挥挥手,劝止了部将,和颜悦色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呀?本王极想知道,为什么这儿就是死地呢?为什么北进就不该啊?”

罗阳目光清澈,神情淡定,前世的许多知识经验恍然脑海,历历在目:“清妖在大渡河边等候已久,人数众多;安顺场地理险要,无法回旋,大军云集于此,绝对没有一丝的生机!”

“安顺场?安顺场在哪里?”石达开蓦的一愣。

“就在大渡河边,我军必经的渡河之地。”别说一个专业军官,就是普通人的历史知识,在影视剧中都可以获得,中国工农红军1935年十八勇士横渡大渡河,就在安顺场。

石达开的目光凌厉起来:“罗阳,不要危言耸听!我军所派细作已有消息,沿途虽有土人和团练,大渡河并无一名清妖,你是小校,以后不要参与如此军国大事儿,胡搅蛮缠,再说,本王多方寻求土人向导,知道我军此次北上,并不经过什么安顺场,即便以小道横渡,河边落脚处也是紫大地。”

罗阳说:“翼王,安顺场就是紫大地,汉语和彝族叫法差异而已。”

“啊?”石达开悚然一惊,看了看周围的将领,紧张起来。

罗阳趁热打铁,进一步说道:“翼王,诸位将军,我等前锋将士,与敌接战,审讯土人清妖等,更熟悉情况,可以测知:第一,清妖会及时赶到那儿,我军过金沙江已经月余,清妖不会不知道,不会不作应对之策;第二,大渡河水流湍急,即使枯水季节,也行船艰难,而现在恰是盛夏,一旦大雨或者上游洪水,河面暴涨,根本无法渡过!三,安顺场一带,地势狭窄,崇山峻岭,一旦我军停滞不前,追赶的清妖堵塞三面面山口,则陷入绝境,四,我听人说湖南巡抚骆秉章为四川总督,此人狡猾凶残,非一般清妖可比!”

那名指挥级军官再次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训斥道:“罗阳,你说之事,翼王岂有不知?你又何必在翼王面前搬弄?”

其余将领,纷纷责备罗阳:“你这是长清妖的威风,灭我翼殿大军的志气!”“对呀,你又没有到过大渡河边吧?怎么就知道清妖有重兵埋伏?”“我等征战,就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焉能怕险要而裹足?”

罗阳确实有些震惊,想不到到在太平军中,有如此打压不同意见的风气,但是想想,自己是在挑战石达开的权威,自然触犯了众怒。

石达开摆摆手,“进军成都,面临的是老清妖骆秉章,此人先后打灭湖南,广西贵州天地会起义兄弟,又协助曾清妖,训练数十万湘军,死死与我为敌,自然要有危险,可是我军必须进军成都!”他走过来,用手拍着罗阳的肩膀:“贵州云南地面,地瘠民贫,清妖团练密布,坚壁清野,粮饷筹措极为困难,不堪大军久居,且局促一隅,更无力震撼清妖以声援天京,罗阳啊,英王玉成牺牲,忠王秀成独木难支,清妖头曾国荃精锐已经逼近雨花台,左宗棠楚军和李鸿章淮军与洋人部队,围攻江浙,东西对进夹击,天王的日子不好过哦!”

后来,罗阳才知道,因为粮食军饷的困难,三年前,彭大顺,朱衣点等67将军带二十万军背叛东归,两年前,投效的天地会将领哗变,要不是两广大成国李文彩起义军残部三四万人的加入,石达开部的势力已经微乎其微。

“原来,石达开时刻惦记的都是整个太平天国的大局。”罗阳暗暗感慨,对石达开的人品敬爱了许多。“开朝公忠军师”的荣衔并非浪得虚名。

“罗阳,蜀境雄甲西陲,地险民富,天下常视以为安危,其富裕程度,五倍于两淮,十倍于江西,二十倍于湖北,清妖财赋,半在江浙,半在四川,现在,江浙已乱,唯蜀地安静殷实,得蜀则据天下西南半壁江山,也可夺清妖钱粮根本。所以,就是把本王所部所有大军尽作赌资,拼搏到底,也值得一试!”石达开从腰间拔出了佩剑,用手指一弹,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大渡河险要,我中旗赖裕新部队已经成功逾越,难道本王就不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