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潜龙宴
作者:大巫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026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战斗结束,吴巨军就地埋锅造饭。 吴巨知我到了亲自前来迎接,一见面就紧握我手道:“杜兄,没有你,兄弟我就死定了。”言下无尽唏嘘。

原来他奉命增援龙泉关,走在半路见前方烟尘四起,知有大军赶到,料其多半是敌非友,遂列阵相对,双方相持一个多时辰后开战,幸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他难以全身而退。

说话间晚饭好了,我和他边吃边商量下一步方案,都以为趁夜逃遁乃是上策,但又虑方天肃会趁黑偷袭。

吴巨命众人作好准备舍弃一切辎重,轻装急行,便yù下令将那六千俘虏就地处决,我劝道:“此事太伤天和,未到山穷水尽切不可为。”

吴巨有些气急:“难道我现在还不算山穷水尽?”

我微微一笑:“这六千人可敷大用,怎能劳我们自己人动手呢?”说着附耳送上一条妙计,吴巨听了一楞,抚掌笑道:“杜兄高见!”

吴巨把这两千骑兵交给申戡带领,自和我带了其余人马连夜赶向天香,大半夜的时间已经到了离城二十里外,在这里遇到了一队巡逻兵,他们一边派人回城报信龙泉关失守的消息,一边带我们慢慢前行,反正这里已经离城不远,我们奔波了一夜,也需要恢复jīng力。

大军走到天香城外时天已将大亮,天香城大开城门,章承远站在门外笑吟吟地拱手道:“杜将军、吴将军辛苦了,皇上已备下酒席为两位将军接风。”

林撼阳还没有举行正式登基典礼,照理他是不该被称做皇帝的,但既然吴巨开了头,谁也不敢不跟他一起喊,否则便有二心的嫌疑。

我见状急忙下马回礼,他却又低声笑道:“幸亏你平安无事,不然紫兰可饶不了我。”说得我面红耳赤。

刚进城门就看见大批士兵正在陆续不断地把柴捆、水瓮沙土、弩、戟、连梃、斧、椎及石块和蒺藜等守城的工具运上城墙,章承忠对我道:“杜将军,你看方天肃什么时候会到?”

我道:“我已经让申戡领兵阻击,他昨夜不来袭营便好,若来必吃大亏。以方天肃的xìng格,决不会再连夜追击,看来最早今rì下午才能到天香城,我只担心那些刚投诚的天镡军是否靠得住?”

章承远笑道:“这你不用担心,天镡军和天肃军之间积怨已深,李天镡军纪混乱,他的兵平rì里鱼肉百姓,天肃军早看不过眼,只因李天镡和方天肃同为林漫野效力,双方不能公开冲突,私下里可斗得不少……天镡军虽是初降,但他们帮谁也不会帮方天肃。”

章承远又问了不少龙泉关和官道交战的情形,说话间到了宫里,远远听得有传来黄钟大吕,庄严和雅之音。

走得稍近,只听有众人合唱道:“天地任运,大道无形。承天之香,被地之泽。浩气荡虚,至阳赫赫,大rì丽天,智周**;厚光积土,至yīn肃肃,皓月流地,定载万物。至德浑然,若入其地,至道冥然,若飞其天。惊雷激变,其鸣在野,长风平远,rì月为镡”

歌声浩瀚而肃穆,闻之如沐清泉,身心一片清凉。

我知道这段话摘自林沧海所著之《沧海圣语》,与魏冷月的《诚经》、《敬典》一样,都是他们毕生修养的心得,心中正在感慨,却听章承远正sè道:“皇上用‘圣语大典’迎你入宫,此乃我国待客最高的礼仪!”

林撼阳早在潜龙殿设下酒宴,冷天激杨平远封沉等人皆列席相待,见我走进门来,林撼阳亲自站起迎接,吴巨早跪拜在地,口颂感德之言,我略一迟疑,也跟着拜倒。

林撼阳见状大喜,急忙下座将我亲手扶起,感叹道:“杜将军舍身忘死,为我的江山屡入险地,xìng命几乎不保,从今之后,我没有兄弟,你就是我林撼阳的兄弟!”

他拉着我手对众人大声道:“自今rì起,杜天宇就是朕的御弟,你们见他,如见朕亲临!”

我心头大惊,再见诸将脸sè俱异,急yù推辞,但林撼阳气势逼人,我急切间说竟不出话来,却听冷天激仰天大笑道:‘天宇,皇上一片诚心,你休得推辞,这事就这么定了!”

席间诸将见冷天激发了话,顿时纷纷换了笑脸上前道贺,吴巨更是握住我手大义凛然道:“杜将军,咱们可是一起共过患难的,今后有什么事情,只要吩咐一声,我吴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一生从未遇到这样的场面,一时手足无措,吴巨看出我的心情,笑嘻嘻地把我领到林撼阳特地留出的上位坐下,他自到下首找位置坐好,我坐在章承忠旁边,抬头看见冷天激在对面微笑点头,心中立刻安定了下来,不由得暗自感激吴巨。

酒席正式开始,林撼阳率先举杯敬我和吴巨,我推辞道:“我乃败军之将,对于龙泉关之失,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哪里还敢接受大王的敬酒。”

林撼阳道:“你与钟浩兵不血刃就夺下龙泉关,把方天肃拖了半月有余,这已经是天大的功劳,难道我还真指望你们两个能把方天肃挡在龙泉关不成?”说罢哈哈大笑。

章承忠微笑道:“何况杜将军失城之后,还能以火攻之计活捉方辰,又在官道上以寡敌众,拼死救回吴将军的队伍,此两功足抵一过。将军休得愧疚,我王这杯酒,你是绝对当得起的。”

我见经他这一说,席间诸将均有释然之sè,这才谢过林撼阳,开始放怀畅饮。众人连饮了三杯,林撼阳将手一挥:“撤酒!”

他正sè道:“今rì酒席,但饮三杯,只为杜吴两位将军接风。待将方天肃大军歼灭,我再设宴与诸位痛饮,不醉无归!”

众人豪情勃发,齐声道:“我等必拼死作战,让那方天肃有来无回!”

虽然撤了酒,饭菜可是一样不少,在座除了章承忠都是武将,个个食量不凡,眼前大战在即,更是放怀大嚼以储备体力,席间我对林撼阳提起火攻天肃军生擒方辰之事,把黄烈大大赞叹了一番,又说他治理地方颇有心得,是个人才,林撼阳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能入我弟的法眼。”下令将黄方二人带上殿来。

不多时黄烈昂首而入,方辰满脸颓丧跟在他后面,一见他上来林撼阳就乐了,示意旁边侍卫拖长腔调喊道:“恭请方将军入席!”

在众人的笑声中,方辰垂头丧气,象木头人一般任侍卫将自己领到座位上坐下,他旁边的金大笑嘻嘻地道:“方将军,nǎi好久都不登偶家的门,今天偶家请客nǎi就来鸟,nǎi真素个强银来地!”

诸将顿时哄堂大笑,封沉连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他不急着擦干衣服上的酒渍,却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方辰十分泄气地答道:“偶不素自己想来滴,偶只想去抓钟浩大大,偶也米想到会被杜大大拿火来烧滴……”

砰地一声,是封沉笑得浑身发颤,把手里的酒壶落到了地上。

众人一上来就拿方辰开涮,却没人搭理黄烈,连座位都没人给他安排,黄烈眉头一皱对我看来。

我对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我相信黄烈能明白林撼阳的意思。

黄烈站了片刻,见始终没人理他,忽然席地而坐,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甚是响亮,竟压过了众人的调笑声音,一时间殿内安静下来,只有黄烈哈哈的笑声。

等他笑完,林撼阳冷冷地问道:“你为何发笑?”

黄烈笑道:“我笑的是堂堂沧海国,以天香城之大,竟然只有座位给俘虏,而没有位置留给忠心为国之臣!难道这都不好笑吗?”

片刻的寂静后,章承忠拊掌点头道:“黄先生果然不俗,不枉杜将军极力夸赞,说你是匹千里马。”

林撼阳微微一笑,道:“来人,看座!黄烈,你还不去先谢过你的伯乐?”

黄烈走到我面前恭敬行礼道:“黄烈能有今rì,皆将军之功也,此恩黄某深恐终身难以为报!”

我含笑点头道:“只要你以后好好为皇上做事,就算是报答我了。”

章承忠赞道:“恭喜吾皇!有良将忠臣如此,何患天下不平?”

吴巨一直没插上话,这时立刻蹦了出来,放声谀道:“吾皇德配天地,智周三有,旷代以来,千古一人也!御弟杜将军威震海内,武靖四方,亦一代奇雄也,天佑我国,降此双雄,统一大业,指rì可待!”

林撼阳笑道:“吴巨,你打仗不怎么样,文才倒越来越好了,干脆以后不要领兵,朕送你去翰林院管事如何?”

封沉乐得哈哈大笑:“吴巨,皇上说得一点不错,你握笔杆子可比握刀把子更象回事。”

吴巨顿时脸sè大变,急急摇手道:“皇……皇上,臣一片赤胆忠心,只想为了皇上冲锋陷阵,这翰林院的事,就等天下平定了再说吧。”

正说笑间,有人报说申戡回城了,林撼阳立刻宣进让他禀报昨夜留守情况。

原来我们走后不久方天肃果然引兵前来,申戡依我之计将那六千俘虏押在阵前,等方天肃大军赶到时,申戡等人一起大叫“我们都是天肃军的”趁方天肃犹豫时一齐放箭,当下就shè倒了一片,等天肃军冲杀上来时那群俘虏正首当其冲,尽管他们口里震天价大喊“我们是自己人”,方天肃那里肯信,只管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申戡等人早已飞马而去。

一席话听得我们哈哈大笑,章承远道:“杜将军此计妙极,可算报了龙泉关一箭之仇!”

林撼阳听得高兴,也命给申戡赐座,申戡生平第一次进宫便获此殊荣,兴奋得满眼放光,吴巨也觉他给自己挣了面子,顿时腰挺得笔直,说话都大声了。

说话间都用过了早饭,林撼阳撤了碗筷,正sè道:“诸位,今rì之内方天肃必到,你们可有御敌之良策?”

我向章承忠看过去,见他捻须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神sè,心知他是林撼阳的智囊,有他在这里,何须别人班门弄斧?

众人都是一般的心思,沉默片刻后,吴巨陪笑道:“此事事关重大,依臣看来,这运筹之职怕是非章少傅莫属了。”

章承忠笑道:“既然吴将军如此谦让,那我也只有献丑了。”

他脸sè一肃,说道:“方天肃用兵布阵,坚如磐石,轻易难以撼动。若要一举而溃之,除非当年的天激军尚在,或可一试,否则纵李天镡复生,亦难当之。”

冷天激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这个结论。

章承忠话头一转,又道:“但如今之情势,却是非要我们在今rì之内,彻底击溃天肃军不可!我得到消息,林漫野调动的三路军队最迟明rì可到天香,其中便有伍胜元帅的伍家军,如果方伍二人连手,我方的处境便十分艰难,取胜之道,是必须在今rì,将方天肃彻底打垮!”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我和吴巨是刚刚和方天肃交过手的,体味得出其中的分量。

林撼阳见众人都有异sè,问我道:“天宇,你与天肃军有过数次交锋,你来说说看。”

我沉思道:“我与方天肃数度交手,除了守城一战外,其余两次,皆有一个有趣的规律。”

林撼阳眼睛一亮道:“好,你说说看,是什么规律?”

我道:“天肃军若取攻势,则我只要拼力死战,终有绝处逢生的希望,但若是我攻他守,则其阵营之严密,堪谓滴水不漏,让人望而生畏,若勉强冲阵,必然损兵折将!”

吴巨申戡听了都不由自主一起点头,显得深有同感。

杨平远淡淡道:“我虽从未与方天肃交过手,不过看他平素用兵与为人,想来也是如此。”

封沉深吸一口气道:“如今我们已经是被逼到死角,不战则必亡,死战倒还有一线生机,若没人敢打头阵,就让我封沉去吧!”

林撼阳道:“封沉将军伤势还未痊愈,朕只yù加以守城之责,至于攻敌之重任,眼下倒有一个绝好的人选,方才吴巨将军力请用命,朕岂能辜负他一片忠心?”

吴巨一听慌了神道:“皇……皇上是要我在城下布阵与方天肃交战么?这……这……”

林撼阳脸sè一沉,不悦道:“你怕了?”

他脸sè这一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凝,吴巨吓得浑身发抖,拜倒在地道:“臣只恐能力薄弱,不能担此重任,但皇上既有此成命,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撼阳冷冷道:“那朕就恭候吴将军的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