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净浊天上人间
作者:大巫神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982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那女子开口便如此问法,显然是宫本雪子的女儿椎名灵琴了,这名字还是刚才清少纳言告诉我的。无弹出广告小说 我点头答道:“我便是杜天宇,敢问阁下是……”心中想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东西要交给你母亲?我又怎么知道你就是真的椎名灵琴?”

那女子细细凝视我的眼睛,忽地开口吟道:“涛声如梦恨如烟,随花离愁付流年,千古不尽是相思,望断云外高飞雁”,正是宫本雪子当年赠给顾渊星之诗。

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惆怅,叹道:“敢问阁下可是椎名灵琴小姐么?”

那女子道:“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定是那清少纳言多嘴!”她说话声音很是娇柔,但语气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虽然只是个落魄贵族之女,却比皇宫里的公主更有号令天下的威仪。

我笑了笑,问道:“请问小姐如何知道顾帅有东西要转交令母?”

椎名灵琴傲然道:“只要是局内人,个个都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顾渊星和我母亲分离二十多年,他死在樱花,要是没有东西送我母亲,这才是怪事。”

我虽仍觉疑惑,但回头看看默然伫立的大石,便对她道:“顾帅命我转送之物现在营中,明rì定送到府上。”

椎名灵琴拱手作别道:“明rì备下晚宴,恭候君侯大驾。”

我目送她转身离去,忽然发现她身边两个随从正是方才伏击我的那两人,不由得嘿嘿一笑,转身对大石道:“你们设局来算计我么?”

大石收起嬉笑,敛容躬身道:“此实不得已而为之,望杜兄见谅,请容我慢慢道来。”顿了一顿,又道:“那rì在桃源城中,杜兄和一干朋友为在下说话,免去不少麻烦,大石感激不尽。”

我心想:“他终于肯承认当rì之事,可见确有苦衷,此时也应是真心待我,不会再有虚假。”说道:“望大石兄解我疑惑,椎名小姐如何知道顾帅所托之事?”

大石笑道:“不好意思,在下从小练得一门小功夫,别无什么用处,就是耳朵灵得出奇。方才杜兄在太守府门前问上杉时,我虽已走出数十步外,却依然听见,顾神掌与我家主母当年旧事,在下正好略知一二,又知杜兄乃顾神掌的关门弟子,前后关节连起来想,脉络自然贯通了。”

我不由笑道:“大石兄生就一双灵耳,难怪方才酒宴上只有你发现莎乐美的破绽。”

大石道:“我的耳朵虽然灵,杜兄的眼力可也不差吧。”说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他接着解释道:“那时候我便抢先赶回小姐府上,可巧小姐正要出南门去桥上看夕阳,我本可以直接将杜兄带到,但她手下两个侍卫定要先试试你的功夫,那个差点被你撞到胸口的叫花木**,另一个叫牛川疯,这两人武功不高明,平rì却总爱惹事打架,今天让杜兄教训教训也是好的。”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群孩子的歌声,唱的正是刚才我听到的那几句:“某rì再到栈桥观看朝阳,耳边想起当天听过的歌,回来吧,即便时间流逝,这朝阳也不会有变的,绝对不要忘记,珍惜那清澈的心灵”

大石感慨道:“可惜这里没有朝阳只有夕阳,没有栈桥只有木桥……杜兄,你喜欢朝阳多些还是夕阳多些?”

我想了一想,回答道:“朝阳虽然耀眼,却不及夕阳亲切,我喜欢夕阳多些。”说话间两人并肩看着远处河流的尽头悬挂一轮红rì,映出一片绚烂晚霞,宛如神仙居所。

大石喃喃道:“古老相传,在遥远的西方天外,有一个大智慧者名为阿米德瓦,他创造了一个只有快乐没有痛苦的世界,生活在那里的人永远没有生老病死的威胁,更可以学习到宇宙间最高的智慧,体认生命本原的秘密……”

我发现他的神情竟是从未有的专注,完全沉浸在这个奇异的传说中:“据说那里的地面都是平的,因为那里的一切都平等,没有人会多得多占。而我们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高山和低谷,就是因为我们的心都崎岖不平,我们每天想的,只是如何从同胞那里多拿一点,不管用什么手段,偷盗抢劫,贪污敲诈,只要能满足自己的贪心就行!”

他脸上露出惆怅之sè,以前那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情早已消失不见,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大石吧。

他转过头对我道:“杜兄,你有没有觉得,只要有足够多的人一起努力,我们也可以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平等,极乐的国土?”

我心中一凛,有了些模糊的感想,可是不敢说出来,只轻轻摇头道:“我对这些救国之事全不感兴趣,大石兄如此胸襟抱负,实令天宇惭愧。”

大石淡然一笑:“天下昏昏者如牛毛,昭昭者如牛角,我是太痴了吧?好了,说点别的,杜兄你可知道,每个人都带有不同的能量场?比如你喜欢夕阳,你的能量场里就有一些和夕阳相应的成分,对你来说,黄昏对着夕阳就是最好的练功时间,这个时间练功可以事半功倍。”

我直觉到他所说是正确的,试着面对夕阳,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好象晚霞中有什么东西被吸了进来,身体立刻变轻盈了。这感觉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之下,以前在天武野平原上作战时,曾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头顶的蓝天湛碧如洗,仿佛有一道光shè进头顶,也有过这种全身变轻的感觉。

我把这些都告诉大石,他道:“你是天生就能与天地能量沟通的人物,其中道理甚深,我懂的也是不多。”他轻叹道:“我先走一步,今rì大石所言,杜兄权当是梦话一场吧,告辞。”

我看着他的背影在晚霞中渐行渐远,心头忽有凄凉之感。他仿佛一个人把整个世界的重担都背在了肩头,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责任和理想,把生命当成了赌注。

他是对了,还是错了?

我只能沉默。

天地间忽然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周寂静中只有潺潺流水之声,我呆立桥上看着夕阳,心道:“难道西方的尽头真有个极乐世界不成?嘿嘿,管他有没有,反正我是去不了的。”

面朝夕阳,我双腿微曲,双手平伸而出,站成浑圆桩的姿势,闭目入定,恍恍惚惚间夕阳和我渐渐融为一体,然后连夕阳也慢慢消失,世界上没有了杜天宇这个人,连世界本身也消失,一切都在恍惚混沌之中,不可言传。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睁开双眼,头顶已是满天繁星,一轮弯月斜挂在天边,黝黑深邃的天空象是蕴涵着无穷的奥秘。一时间,我为大自然之美而心迷神醉,人世一切烦恼都遥不可及了。

在这种近乎圣洁的心境之中,我转身回营。

走在冷清的大街上,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的夜风,感觉这是近段时间来最好的状态,我的jīng神抖擞,元气饱满,准备好迎接一切挑战。

我下定决心,过几天找个机会和沈刚正面冲突一次,我已经退让了太久,不能再继续退下去。

空洞的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樱花武士急匆匆从背后赶过。领头的上杉和野看见我在街上,有些惊讶地问道:“杜兄,怎么你还没回去?”

我道:“刚才去南门外木桥上站了站,城里出事了?”

上杉和野默然片刻,道:“木村被人杀了。”

我悚然惊道:“木村的剑法这么高,谁能杀他?”心中惊疑不已:“难道是宫本无藏亲自出的手?”

上杉和野闷闷不乐地道:“谁知道呢?先去看看再说,你也一起去吗?”

“木村对我不错,应该去看看。”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和上杉和野一起到了出事地点,只见木村的尸体躺在一条小巷里,右手握住剑柄,那剑却竟然只拔出一半。

上杉和野喃喃道:“天下有谁能让木村的剑只拔一半就被杀的?”

东条基因已经先行一步赶到,脸sè沉重蹲在尸体旁,见我们来了,用手指点着木村剑心的脸部道:“上杉兄,杜兄,你们看这里。”

我和上杉一起蹲下,借着周围武士打的火把看见他脸上有一道十字伤疤。上杉和野凝思道:“十字双煞?”

东条道:“若不是松本虹,还有谁能杀得了木村?更何况这十字伤疤本就是他们兄弟的招牌,别人岂能模仿?”

上杉和野道:“松本兄弟联手都杀不了木村,何况以松本虹一人之力?”

东条基因郑重道:“请上杉兄细思之:木村平rì滴酒不沾,酒量必小,今rì先在樱坂饮了三杯,已经够量,又在酒宴上为太守所迫而连喝数杯,你看这里有一滩污物,正是他酒后呕吐之证,那松本虹显是趁此千载难逢之机出手偷袭,侥幸得手。”

上杉和野细细查看着木村尸体上的伤口,说道:“看来木村当时拐进这条小巷呕吐,背朝大街,偷袭者从街上袭来,木村惊而转身拔刀,可惜酒后力不从心,慢了半拍,被对方一刀插进心脏……”

他说话时口气不带有任何感情,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好友,完全例行公事一般,这让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樱花人做事的时候经常过于专注而忘我,把个人情感完全抛开,这是我一直不能习惯的。

只听上杉和野又道:“从胸口的伤处看不出什么,只是……被十字双煞留下十字疤的尸体我看了有将近十来个,总觉得木村脸上这个有什么不对劲,倒象是别人的模仿之作。”

东条森然道:“上杉兄认为木村不是松本虹杀的了?”

上杉和野沉思片刻叹道:“我倒希望如此!可是这道十字疤绝对不是十字双煞留下的,应该是别人的嫁祸。”

东条默然片刻,说道:“只是这次和往常不同,以前是他们两兄弟同时出手,这次却是松本孝先刻一刀,几rì后松本虹再补上另一刀,上杉兄可想到此点?”

上杉摇头道:“十字双煞非常人可比,他们连杀数十人,脸上那两道十字疤的方位形状深浅都一毫不差,这才震惊全州,得此名号,以松本虹的刀法,不可能差错到这种地步。”

东条道:“可他先前不是已经在木村手上受伤了么?只怕伤情所致,出手不稳也是情理之中吧?”

上杉反问道:“如果松本虹真的伤到此程度,又岂能动得了木村?”

听着他们在那里争辩,木村的尸体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觉得有点凄凉而滑稽。就是这同一个人,白天里还和我一起喝酒,用他奇异而友好的声音告诉我:“用**包裹虚空。”现在他的生命已经消逝,他的朋友们却只知道在这里用空洞的语调研究他的尸体。

借着他们交谈的间隙,我拱手作别道:“夜已深沉,我必须回营了。木村兄的事,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也想手刃那jiān人,为木村报仇雪恨!”

东条基因微笑拱手道:“杜兄走好。夜黑风高,风波未卜,一路上还请多加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股嘲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