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世权忽然变了一个人,本来,他可以光明正大与颜蔷薇交往,持续他伟大的爱情之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当他十年后遇到颜蔷薇的时候,就是这种思想,所以敢抛下出生不久的女儿,毅然追随爱情而去。忠于爱情,势必要抛弃家庭,好了,终于如他所愿,可以毫无牵扯追求爱情,却整个人松软了,连提都不提,突然热爱起工作来,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工作效力达到前所未有的成果,对颜蔷薇的热情,由难舍难分到突然冷却起来。每天呆在公司,加班至晚上九点,不加班时也不回家,拉着几个老友到酒吧或夜总会陪他鬼混,每晚喝酒非喝到零晨二三点钟不肯散。
世权大尺度转折性的变化,最熟悉他的我惊愣不已。他绝不是那种伤春悲秋人物,离婚,不过小菜一碟,况且原本并不爱彦心,即使爱天然,也不至于失魂落魄,整个人似迷失方向的孩子,或者受到委屈的孩子,赌气地与大人对着干。婚姻失败是他一手造成的,与谁赌气呢?除非与自己,这一点却可以肯定,世权不会与自己过不去,根本是两码事,如果是被颜蔷薇抛弃还有可能,他的婚姻根本就貌合神离,离与不离只是一种形式,对他造不成什么精神上的影响。
面对我疑惑的眼神,世权视而不见,我行我素,一改从前对颜蔷薇狂热的爱恋,做着自己的事情,那怕我侧面提及一下,也与我大发脾气,指责我管住他的自由,我又好气又好笑。
我很困惑,假如世权不想结婚,大可与颜蔷薇保持情人关系,颜蔷薇也不是世俗中女人,当然不在乎所谓的名份,以她的性子,只适宜一世做情人,而不适宜做家庭主妇。世权离婚,正好给两个不愿负责任的成年男女一个最好的解脱,不必再受世俗指责,堂而皇之享受爱情。然而,世权对颜蔷薇的爱情,因为与彦心离婚,似烈火遭遇冰水,突然熄灭。就我对整件事情的了解,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颜蔷薇又一次抛弃了他?一个男人,同时被自己的老婆及情人抛弃,确实可以黑着脸,以为全世界欠他三百万。或者,离婚后世权向颜蔷薇求婚,她拒绝了,令他大失所望,心灰意冷,转而把精力集中在事业上,这倒是大有可能。
看着世权埋首工作,我拭探地问:“颜蔷薇好吗?”
世权头也不抬,粗声道:“她当然好,干什么?”
“她怎么不来找你?”
“她从来没有找过我,干什么?”
“你怎么不去找她?”
“我想找她的时候自然会去她那里,干什么?”
“你与她,没什么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怎么了,没什么不妥吧?你是不是病了?”
世权忽然大发脾气,一摔手中的东西,指着我大骂:“你小子好奇怪,专爱管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工作你不好好做,很有闲情逸致做管家婆的事,为什么又管起我与颜蔷薇的事情来?我怎么了,你想要我痛哭流涕,还是希望我跪在彦心脚下苦苦哀求,简直不可理喻。那个女人,结婚是她要求的,离婚也是她的主张,她当我是什么人,想要就要,不想要一脚摞开,简直岂有此理,当真岂有此理。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鬼花样,我不会轻饶你。”
我噎了一下,被世权骂得一口气上不来。颜蔷薇是他自己招来的,当初还扬言她是他苦苦追求的爱情,两个人好得一个人的时候不见他埋怨,现在,彦心与他离婚,大概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以为被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抛弃是没面子的事情,所以口气一转,倒怪起彦心来,还把我也怪上。
世权狠狠踢一下办公桌,暴跳如雷,指着我继续骂:“你和那个女人同一鼻孔出气,专门就为气我,现在好了,满意了,看见我被女人抛弃,你满足了。郑家和,你这个小人,我真后悔把你当兄弟。”
“咦,与我何关,干么把离婚的罪责加在我头上?也不检导自己,活该被老婆抛弃。”
“你去死。那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如果不是你这个臭皮匠,她怎么好好的离家出走,又与我离婚?”
“你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总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为这句话我们就得打一架,如果按年少时的脾气。”
“哼,打架?来呀,放马过来!”世权狠狠瞪我,喃喃咒骂,以目光挑战我的忍耐力,有些摩拳擦掌,看来想朝我扑过来。
我大方地笑,耸耸肩膀,不理他横鼻子竖眼骂街,真正活该,以为可以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到头来两个都失去,且由得他骂,谁会与一个神经兮兮离婚男人去计较,让他好了。
“喂,世权,彦心并没有做错,骂我就好了,干么连孩子她妈也骂上?”
“女人都***不可理喻,脑袋里面长得都是草,个个草包。”
“包括颜蔷薇吗?”
世权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我打过来,看来是真气极了,我一闪身,烟灰缸落在地上,碰地碎成碎片,引得外面工作的职员张头张脑地看。我站起来朝大家挥挥手,表示没事。看看世权,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的情形让我觉得,颜蔷薇再次抛弃了他,完全和大学刚失恋时一模一样,见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想打架,并且打架还不找别人,专找我作为第一攻击目标,做他兄弟即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我去看彦心,她把小小精品店经营的很有声色,人也平静许多,脸上反而有了笑容,微微一笑间,很有一种沉静之美,对彦心,我是与她越相处越发掘出她内在的美。有一种女人可以经得住时间考验,当时光流逝,她的美反而因为日久见人心自然而然发光发热,令身边的人对她刮目相看。另一种女人是经不起时间考验的,她有美丽的容颜,但是,容颜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退色,最后年老色哀,美人也真正老去,所谓不老的传说是欺骗人的话,如花美貌经不起似水流年,当容颜退色后,她会比任何一个普通人还要可悲。
天然可爱的如一只洋娃娃,微卷的头发,雪白的肌肤,粉红的小嘴,穿着白色小纱裙,就似一个小公主。彦心是一个好妈妈,把天然照顾得很好。
每次看见我都会欢笑着直扑上来,我赶紧蹲下身子,张开双手,拥抱她,她会乖巧地伏在我的肩膀上,良久不动。我有点恻然,天然,她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没有享受到父爱,不能不说是一种缺陷,而这一缺陷,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就凭这一点,谁也不能原谅世权。
“嗨,彦心,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家和。”
“其实你不必自苦,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彦心她不肯接受世权的补偿,这让我很不明白。
彦心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道:“天然靠她爸爸的赡养费,我自己,总能养活自己。”
“老人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彦心微笑道:“不,没有,他们都是有修养的人,家和,我很感激两老,由始至终,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有,话里话外总说是世权的错,我受了委屈。其实呢,静下来想想,世权才真正受委屈,与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共同生活三年,真正难为他。”
我勉强道:“你何必为他抱不平,你自己就是一个受害者。”
彦心摇头道:“算了,情感的事情是很难讲得清楚的,我心已平静,我们不要谈旧事,过去的希望它永远过去,不想再提。今天你在这里吃饭吧,我煲了靓汤。”
我高兴道:“好啊,我好久没喝你煲的汤了,还真想喝。”
彦心笑:“家和你就是这点好,似个孩子,总保持那份孩子的纯真。”
我眨眨眼睛,在天然脸蛋上亲一口,笑道:“嘿,我有那么好吗?”
彦心笑,天然在我的脸上亲一下,道:“家和叔叔最好了。”
我十分高兴,抱着天然在原地上转圈子,彦心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那种感觉很温馨,情感似家人。
每个周末世权会去接天然,许多时候我们的工作是没日没夜的,又加上正离了婚,所以世权把公司当家,接了天然来公司玩。每次来都是带到我的办公室,把我办公室当婴儿房,他自己两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天然玩。离婚后,他与天然接触的机会反而多起来,不似从前,三个月敢不见女儿一面。自每个周末把天然接来公司后,我的办公室成了天然的游乐场,各种玩具堆放的满天满地,简直没有插脚的地方,偶然抱怨一句,世权便不乐意,说天然也叫我叔叔,否则要我这个叔叔来做什么用。
我唯有无奈地耸耸肩膀,谁叫他离婚了,尽可以找许多借口拿我出气,世权讲起理来比谁都理性,任性起来九头牛拉不动。
“你是一头牛,一头犟牛,一头犟脾气的大水牛。”我骂他。
世权的样子很想与我打一架,离婚后他一直没好气,心里赌着一窝火,想找我出气。我以柔道手段化解,示威地把天然举起来,世权握紧的拳头赶紧松开,这个时候他最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失去尊严,我哈哈大笑。
天然与我在一起玩得非常轻松快乐,但是单独与世权在一起时略显拘束,她有一些些怕世权,每次一见到我,便咧开小嘴笑,从世权怀里向我扑过来。有一回世权很气愤地指着我骂:“小子你是不是背后离间我们父女感情?”
“我用得着使用这种烂手段吗?天然就是与我亲近,别忘记,她开口讲话第一声喊的不是爸爸,是叔叔。”我得意地说。
“如果你不是整天在她面前晃悠,我女儿会开口第一声就叫你吗?”
“那么你为什么不在她面前晃悠呢?你完全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天然为什么叫叔叔而不叫爸爸?”
世权立时如措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瞪我着我不出声。
我给了他一拳头,不是故意气他,每当想起在颜蔷薇住的别墅里去找他回家的情景,就恨得我牙痒痒,懒得理他,抱着天然原地转圈圈,天然在我怀里格格儿笑。世权脸色阴霾下来,自然是想到亏欠女儿,嘿,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时常我把天然抱在膝头上工作,世权则似个老太君般,正儿八经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看着天然在我膝头上玩闹格格嘻笑,一言不发。
“世权,放松些,你这样只有让天然更怕你,把你当黄世仁,幸亏她不是喜儿,否则你万劫不复。”我取笑他。
“你尽管笑,看谁笑到最后。”世权悻悻地说。
“让你笑到最后好了,有什么用,人的童年是短暂的,而天然这个时候正是一生中最可爱的阶段,我享受到了她的童真。你得到什么,不过得到一声尊称,爸爸,她还叫我叔叔呢。”我依旧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不用一副小人得志的鬼样子。”世权骂,不自然地转了转脑袋,但是,私底下,他大概把全身肌肉拿捏一翻,放松下来,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沉默一会又露出最温和的笑,对着天然伸出两手,用尽可能装出来的温柔嗓门喊:“来,天然,来爸爸这里。”
天然坐在我的膝头上玩着敲打键盘,她对随手敲打键盘便出来一列列字母这种游戏十分好奇,嘻嘻笑着不断用力敲击,小孩子天生就是破坏大王,再被她这么敲击下去,一个月就得换一个键盘,这笔帐我得算在世权头上。听到世权的话,停下正玩着的游戏,看看世权,看看我,世权用笑脸鼓励她,但是,天然看了他一会,转过身来,把脸伏在我的胸前,不动。
世权无可奈何地垂下手,脸上神情很是寂寥,我觉得奇怪,他并不爱彦心,这一点我是知道的,然而,离婚后,世权脸上常露出寂寥感来,肯定是颜蔷薇的原因,那个女人,开始痴缠的世权那么紧,现在鬼影无踪,所谓的爱情,是经受不住世俗的考验的,莫非她真的又一次抛弃了世权?否则无法解释世权不同寻常的变化。我想起读大学时颜蔷薇第一次抛弃世权,硬拉着我陪他喝足几十箱啤酒,现在又常拉着一班老友陪他胡闹,自然是大有道理。他大概想到当初为了那个两次抛弃他的女人对女儿的忽视,造成今日之后果,连眼睛都沉寂下来,显得心事重重。
我搂住天然,看世权这样,又于心不忍。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看不得别人受罪,其实按世权从前的行为,天然如何对他都不过份,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我安慰世权道:“慢慢来吧,给天然一点时间,谁叫你从前对她太冷淡,剥夺了该属于她的最初的父爱。”
世权看着天然,怔了一会,转而问我:“你与素素什么时候结婚?”
我吻一下天然白玉般的脸蛋,笑道:“我等天然长大,将来我要追天然。”
世权骂:“失心疯。”
我笑着问天然:“天然,将来长大了做家和叔叔的女朋友好不好?”
天然两手搂着我的脸,立马说:“好的,家和叔叔,不要骗我。”
我大喜,又搂住天然吻她的脸颊。
世权气笑了,骂道:“一大一小,没正经。”
素素恰巧端着两杯冰可乐进来,递一杯给天然,自己喝一口,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两手叉腰指着我骂:“嘿,你敢移情别恋,晚上我把你耳朵咬下来。”
世权看着摇摇头,我一拉素素,点着她的鼻尖小声教训:“傻啊,那话是两个人私底下说的,你怎么当众说出来。”
素素羞红脸,低低地叫一声,抢过天然,一溜烟跑出办公室去,我无奈地摇摇头,世权看着我笑,道:“怎么,终于搞定那丫头了?”
我脸红了一下,笑眯眯地不搭腔,眼角的余光却看着素素与天然在外面不知玩什么,两个人脑袋顶着脑袋,笑得格格响,我有点坐不住,想走出去加入她们两人行列。世权又看着我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也不小了,成家也好。”
他自己刚离婚,却来劝我结婚,我只是笑,依旧不答腔,眼睛瞄着外面,素素陪天然做游戏,手上绕着一根丝线,在手指上穿来穿去,打成活结,再两手一拍,结自动解开,天然当魔术看,拍着小手格格笑,素素也笑,表情得意。我再也坐不住,推开椅子,站起来,丢下世权,走出办公室去,加入她们两人的游戏。
素素抬头见是我,脸又红了,当然还是为了刚才那句话,我觉得好笑,我们两个,还有什么值得脸红的,所以我脸上挂着坏坏的笑。
素素的脸更红,推我道:“走开了,我们不理你。”
我跌坐在地上,朝天然可怜地说:“天然,你要不要家和叔叔?”
天然憨憨地笑,道:“要啊,我们当然要你。”说着还走过来扶我,我跳起来,一把抱起天然,胜利地对素素挤眉弄眼做鬼脸。
素素咬牙道:“晚上我不会饶你。”
我戏谑地挤挤眉毛,笑道:“且看谁讨饶。”
素素脸立时又红个透,追着我又踢又打。我抱着天然转圈子躲避,天然当这是我们两人与她玩游戏,快乐地格格儿笑。我俯过素素耳边小声道:“喂,我们也生个女儿,似天然,多讨人喜欢!”
素素气道:“要生你自己生,鬼才帮你生女儿呢。”
我继续气她,道:“我生也可以,但是得借重你的卵子才能生孩子啊。”
素素狠狠踢我一脚,骂道:“郑家和,不要脸,色魔,下流。”
我笑:“生孩子是最正经的事情,怎么骂人呢。”
索非亚走过来,看着我和素素打打闹闹,瞪眼道:“你们两个,越活越年少了,还与个孩子闹。”
素素表情有些尴尬,脸红红的,我趁机在她脸上亲一下,她的脸更红,天然拍着手笑,索非亚摇头,表情里满写着“这两个家伙没救”了的意思,素素又给我了一脚,意思让我老实点。
这个欠揍的小妞,到了这会,还想与我撇清,晚上我是不会饶了她的。我坏坏地对着她笑笑,让她无所遁形,素素作了一个要把我撕碎的狠动作,我不屑地仰起脸,表示她的恐吓无效。
索非亚下定论:“你两个是同一货色,也就是俗语讲的天生一对。”
我大笑,天然那小家伙在一旁奏热闹,乱拍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