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影毫不迟疑地掀起帐帘便走了进去,没有通传,他就那么简单地走了进去,好像回了自已家一般,不理会小榻上正在饮茶的主人便慵懒地半卧半躺在一旁的软床上。 首发--无弹出广告
放下茶杯,君天心似笑非笑地轻捻着杯子,玉色的质地,温润可人,一看就是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却没有一丝雕琢的痕迹,浑如天成,圆润滑腻。
悠远的茶香随着氤氲地茶气,又将帐内的茶香加重了些,幽幽地清透之意泌人肺腑。
慢慢地轻啜一口,君天心便放下杯子,转望向似是沉浸在某种兴奋之中的蓝若影,他卧躺地床上摆弄着羽被,嘴角微微地上扬,眼中敛着魅惑地笑意,将他神彩飞扬的气质趁得更添了几分风流韵致,媚态横生,却又不是软弱的,而是强横的,强得让人忍不住甘愿俯身于他身下。
君天心似笑非笑的眼眸透着了然,只瞧了一眼,便笑道:“皇子来我这里,还不如回去。”
蓝若影轻声一笑,依旧玩弄着手中的羽被,笑道:“若能回去,我又何必来你这里?”顿了下,又邪魅笑道:“怎么?你怕我住下?”眼中是一片兴味盎然,不等君天心开口,又道:“不过,就算你怕,我也要住下了,我的身份特殊,不留在这里谁能保我安全?还是说你本就有此之想,干脆想亲自动手?”翻了下邪气的眼眸,又笑道:“若真是如此,死于别人之手,还不如让你如愿呢?!”
君天心听完蓝若影的话,这才不紧不慢地点头道:“也好,你想住下便住下,不过也不用以话激我,我自会保你平安。”说完便起身不徐不急地向外走去,边走边淡淡地道:“也是时候了,你不去?”
蓝若影翻了下眼皮,淡然道:“他们相争,有你在场,我去也只是瞧个热闹,还是不了。”
点了点头,君天心便不再停留出了营帐,一路向李广的营帐而去,他们处的本就不远,片刻便已至近前。刚至帘帐之前便听到里边传来一声斥责:“李广你好大的胆!”听声音应该是李虎臣。君天心也只是稍一顿便掀帘而入,就见李虎臣身后跟着数名将领皆是气势汹汹,一看便是兴师问罪而来。
君天心的进入,引来众人的注意,李虎臣敛了怒意,平复脸色便上前与君天心见礼,还未弯下腰去,便被君天心托住,他也不去争,顺势便立起身子,就听君天心笑道:“总帅来此是何意?是怪我没向总帅说明吗?”顿了下,缓步迈至低眉顺眼的李广身前,瞧着他笑道:“李将军受委屈了,要怪就怪我没向总帅说明一切,”这才将李广与李虎臣让于座上,道:“此次,是皇上派我将李广将军请回的,只为共同抵御外敌,两位将军因先前的误会若有什么不快的话,一切起因皆在我的身上,要怪便怪我吧,只怪我没有好好说明,此处是军营,可按贻误军机处置,两位将军可好?”
李虎臣错愕地不知如何答话,李广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君天心竟要以此种方式保全自己。要知贻误军机可大可小,若是李虎臣当真与君天心有仇,完全可以借题挥,就算处死君天心传回朝堂众人也是无话可说的。
那就是他完全有把握了。
想起君天心的才智谋略,李广暗暗地放下心来。
李虎臣却是暗暗地咬牙切齿,暗骂君天心老狐狸,君天心这是完全看穿他的心思,又看出他不敢动他才有此一说,让他吃了个哑巴亏,连带李广也不能再追究了。
在两人愣神时,君天心已从上走下,飘然而立,笑道:“总帅请下令。”
李虎臣慌忙躬身站起,恭声道:“不敢,右丞相如此不是折煞我等?此次也只是些稍小事,是莫将鲁莽了,还请右丞相莫怪。”说完再次告了罪便率众而去。
顷刻帐内只剩两人,李广将感激暗暗收入心中,君天心似笑非笑地望他一眼,便告辞而回。
“嗯?这么快?这李总帅也太好摆平了吧?”
蓝若影从深埋地羽被中挣扎而出,跃下床来便随君天心一同坐于小榻旁,在君天心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后自觉得将手中茶杯递了过去。
君天心沉稳地斟满后,微微一顿,笑道:“你确定要喝?”
蓝若影一脸废话的表情望去,君天心似笑非笑地为蓝若影斟满,便将杯子推回。蓝若影顺势接住,端在手中嗅了嗅,清远悠然的清碧之气,微微地泛着涩意,立时触动了他的嗅觉,沉迷般享受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小啜一口……“嘭”一声喷溅,蓝若影将刚入口的茶水全喷了出去,君天心似是早有所料,身子一侧便避过这突然一袭。
咂着嘴,蓝若影哼咛道:“苦死了!”说着便回处寻望,看有什么可沾嘴的没,很遗憾,四周皆是一些不能吃的,蓝若影只好苦忍着,好久才去了舌苔上的苦涩之味,转眼瞧去,君天心已然开喝第二杯了,依然小口小口的轻啜着,虽缓慢却也不间断。
他还真奇怪,难道君天心尝不出味来?
蓝若影刚起念,君天心便笑道:“习惯了。”
无意识地嗯了声,这习惯可不敢恭维,下次估计君天心请他喝他也不会再喝了。蓝若影沉默片刻,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后悔了么?”
君天心似已领悟,不答反问:“你呢?”
静寂地营帐之外,久久地,两人相视而笑,又言其他,暗暗地达成了一种默契,不再去提刚才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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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赖中,暮色深沉,营帐内也被幽黑的神秘之色包裹,将一切浸没。
忽然,从床上跃下一人影,缓步轻声地走至不远处的小榻,凝立片刻,便坐于其上,轻微的吱吖声响起,人影轻声一哼,又转身回到宽床上,亮着一双明眸,在沉寂的黑暗中默默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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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侍卫的唤声中蓝若影翻身跃下床来,洗漱一番便走了出去。自始至终也没向小榻望去,因为他知道就算望去又如何?小榻依然空寂。
走出营帐便见君天心拖着一身疲惫而回,就算他依然白衣飘然,眉宇间还是透出了少许的疲色。两人相望数眼便擦身而过,蓝若影依然随侍卫向前,君天心依然回帐。
走了数步,蓝若影忽然顿住,对着虚空道:“为什么不肯妥协?”
帐幔刚掀起一半,闻声,君天心轻笑道:“不知六皇子要我妥协什么?”说着放下帐幔,悠然地转回身来。
蓝若影同时也转回身去,凝视着嘴角泛着轻笑的君天心,眼神幽暗,只是轻声一哼便又转身而去。
望着蓝若影的背影,君天心微微一笑便转身回帐,一沾着小榻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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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本帅不同意!”
沉闷的中军大帐内,因这一声极具威严的沉呵而更显沉闷,一时之间所有人具都屏息敛神,静得落针可闻。
忽得一声轻笑响起,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驱散。
在众人不解、怀疑、忧虑、隐怒……各种目光中,蓝若影从李广身后跃众而出。因为他只是李广的副将,而李广仅是一名小小的左先锋,就算因军功得到重视在军中可获一席位,但副将的蓝若影却根本排不上位子,所以他只好立于李广椅后。从早开军事会议一直开到日将正午,蓝若影一声不吭,默默地立于李广之后,可这些人为个出征人选,争来争去,让他不盛其烦,正好腿也站累了,他一声轻笑引起众人注意,便也不再躲了,直接出列。
轻轻地活动一下腿脚,无视李广暗示的眼神,直面上一身威仪的李虎臣,笑道:“总帅何必如此费心,成与不成,不如比试一番,强弱之分立现,到时也无争议了。”
李虎臣沉下脸色,心中却火不打一处来,默思片刻,众人还以为他在考虑蓝若影之法,却不想他其他是在想着如何借题挥,睥视着下傲然而立,没有一点身为下臣自觉的蓝若影,怒哼一声:“堂下何人?!”
众人一阵惊疑,瞬即又识趣得闭紧嘴巴,李虎臣岂会不识得蓝若影?昨日之事众人还沥沥在目,除了李广暗暗隐忧地望着蓝若影其余之人却是连一眼也不敢去瞧,生怕又莫名其妙地心神被夺,如昨日那名小兵般身异处。
蓝若影暗自一叹,似是明白李虎臣为何有此一问,他若报上左先锋副将当庭便会以不敬之罪拉出去重责,若是报上暗影六皇子更会毫不留情地拖出去一杀了之,两相权衡取其轻,看来被罚是免不了了,淡然一笑,便报道:“小将左先锋副将蓝若影。”
鱼儿上钩,李虎臣虎目一瞪,立刻怒道:“众将议论军事,岂容你等小将置喙?拉出去,重打两百军杖以示小戒。”
立时,一阵抽气声,两百军杖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伤残,重则殒命。惊然之后,众人忍不住顾忌俱将目光投注在蓝若影身上,兴灾乐祸者居多,也有隐忧之人,蓝若影冷然扫去暗暗记下,又将目光落在想要起身求情的李广身上,笑道:“是副将鲁莽,连累左先锋副将余心何忍?莫将甘愿受罚。”说着不等走进来的两名士兵来拖便迎向他们走去。
“若影……”李广情急之下一跃而起,追出几步,忍不住焦急出声。蓝若影闻声轻笑,“谢谢。”
众人还以为蓝若影是在谢李广庇护之情,却不知他谢地是李广愿意唤他“若影”,之前可是强行要求了数百遍也不得的,没想到在此种情形之下他终于打开心结愿意了,怎能让蓝若影不高兴?
李广听着蓝若影忽然轻快地脚步,仿佛他不是去负难而是赴宴,轻声微叹,心中滋味微泛苦涩:他还是无法保护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