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玄殊离开之后,不知为何叶楚心中始终有些不安,莫名其妙地,她是不信奇闻异谈,可玄殊的言语还是留下了深深地印痕。无弹出广告小说 看到叶楚不高兴,蓝若流一直沉默地守在叶楚身旁,心中却是打定主意决不让叶楚遭受一丝一毫的痛苦。
一座废旧的宅子,红漆剥落的大门上,没有门匾,若不是门旁有两名守卫的侍卫,还以为是座久不人居的空宅呢。
蓝若流微微一顿,没有回答,引着叶楚进了宅子,穿过前厅便至后堂,此时才见到简陋的灵堂。灵堂内只有一具棺木,空荡荡孤零零,一如他死前孤独无依,零落寂寞。还未走进灵堂,叶楚就已泪流满面,心中无数个声音回荡着:这就是逸风的灵堂?
轻手轻脚地跨进门槛,生怕惊醒睡梦中的人儿似地,叶楚静悄悄地走到棺木前,伸指落在冰冷地棺木上,轻柔地触摸着,来回摩挲,眼前浮现出逸风的音容笑貌,他笑着笑着,化在了春风中,暖暖地轻柔地被风吹散。斗大的泪珠悄无声息的划落,如棺木中安静的人儿,静悄悄地陨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那么悄然地烟消云散,滴落在棺木之上的小小晶莹,折射着黯淡的光芒,寂然地存在着。
无声中,蓝若流悄然立于叶楚身后,默默地陪着她,低垂着眉目,隐藏着眼中融着的哀思与落寞,此刻,不,从一开始,如果知道能与叶楚相遇,他多么希望能与逸风交换,也多少希望让时光倒流,他宁可那时陪在她身边的是他,而不是逸风。默默地望了眼冰冷的棺木,蓝若流知道,如果是他,就算躺在棺木中,还是可以感受到深爱人儿的温柔,不过,这一切似乎离他太遥远了,遥远得触也触不到。
沉凝地空气中,是脉脉地柔情,静立在棺木旁的两人沉默着,久久之后,叶楚轻声道:“我能见他吗?”
飘渺的声音,让蓝若流有些恍惚,在叶楚含泪的眼眸中,忽然心头刺了一下,苦涩的滋味汇于舌苔,他已习惯这种感觉,不讨厌,却很落寞。略一沉默,伸手推开棺盖,就见逸风清俊的面容露了出来。
叶楚静静地瞧着逸风遗容,泪水更加止不住的涌了出来,眼前浮现出与他在一起的无忧时光,他的聪慧,他的解语,他的温柔,他轻柔的笑容……一幕幕,清晰地划过,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逸风惨白的唇角,慢慢地渗了进去,朦胧中,仿佛他张口苦涩笑道:“好甜。”那是她泪的味道,她还记得他死前对她的留恋,灼热的指腹仿佛烙铁一般,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唇瓣之上,让她至今还感到炽烈……
无声中轻抚自己破了皮的唇瓣,不再润泽,不再温暖,可却还感觉得到那时的温度,烧得她面颊生起大片红晕。将指腹按在自己的唇瓣上,然后轻轻地抚上面前静躺人儿的唇上,惨白的唇上,微一苦笑,不知他还感觉得到吗?
默默地伸手划过他俊雅的脸颊,忽得感到有种异样,手就那么停在他光滑细腻的面颊之上。叶楚蓦然哀思退却,头脑冷静下来,心中的哀思尽褪,化为一股痴怨,冷声却坚定地道:“他不是逸风!”
“什么?”蓝若流怪异地瞧着叶楚,将逸风入棺可是他亲眼所见,怎会不是他?
叶楚心中升起一股恨意,直视蓝若流:是他,是他让她无法陪着逸风度过最后时刻,此时却用另一个与逸风相貌相似之人来蒙骗她,就算他爱她,可这种作法也太卑鄙了。
“逸风呢?!”
叶楚逼视着蓝若流,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望进他的心中。蓝若流被叶楚凌厉地眼神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在叶楚看来更加可疑。
“他人呢?”
再次逼问,心中对蓝若流仅存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
蓝若流在叶楚的逼视中回过神来,跨前一步,仔细地细瞄了眼静静安躺的“逸风”,奇道:“他不是?你怎知道?”
一声嗤笑,叶楚痛心极地说道:“他?呵,我抚摸过逸风无数次,他的脸是如何感觉,你以为我会忘记?”就算那时他高烧不止,炽烈得要将她的手指融化,但他的脸决不是如此光滑,反而有些涩意。这是他多日愁苦所积下的容颜,也是她心痛的另一原因。“他不是无忧无虑之人。”
蓝若流脸然微白,眉宇深拧,听了叶楚解释心中更痛,无数次?无数次呀,他却一次也不可求,心中的遗憾令他身子跟着虚弱地晃了下,若不是扶着棺木,他连站也站不稳。失神片刻,心中的苦涩胀得满胸满怀,强行令自己仔细地瞧着“逸风”遗容,无意识地他已经相信了叶楚的话,没来由地,只要是她说出的,他就相信。
仔细端祥数息,蓝若流眉头拧得更深,忽然伸手在棺中人儿的脸上揉捏几下,叶楚便奇异地现那人一张人皮之下是另一张年轻的脸。
叶楚望着蓝若流手中的精密面皮,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
比叶楚更加震惊地是蓝若流,他望着手中的人皮,定定地盯着,面色瞬息数变,变到最后已是铁青,忽然,怒道:“来人!”
在他沉呵之后很快躬身进来数名侍卫,蓝若流将人皮往地上一掷,沉声道:“去将君天心抓来,听清楚没,是将他抓来。”
叶楚莫名其妙地望着侍卫恭声应诺退了出去,此事又关君天心何事?忽然,心中一动,不好的感觉在心中升起,迟疑地问道:“是他?”
蓝若流烦躁地走了几步,忽地停住,哼道:“不错,若不是他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得移走一具尸体?”话音未落,忽得他脸色大变,血色尽退,急急地走了出去,叶楚微一迟疑也跟了出去,只是前脚后脚的工夫,若大的庭院哪还有他的人影?
叶楚回头望了眼灵堂之中的凄冷棺木,怅然一叹,转身便向外走,她心中还挂念着逸风,更挂念着另一人,还没走几步,忽得感觉背脊凉,刚想转身,便从脑后传来一股锐痛,下一秒,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渐渐地混沌的黑暗退却,透过眼皮出现了一片光亮,微微的锐痛丝丝缕缕地从脑后传来,许久,叶楚有了意识,想睁眼却睁不开,眼皮好像重逾千斤,而她浑身泛力,一丝力气也聚不起来,就连睁眼的力气也无,其他感官却渐渐地清晰起来。她感觉到剧烈的晃动,而且还有“叭叭”的鞭击声,一声声马嘶随之而来,应该是在急驶的马车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忽得马嘶长鸣,晃动跟着静了下来,然后,便感觉自己被人抬了出去,被掷于地上,清微的草气充盈地鼻端,应该是到地点了。一路而来,完全靠听觉的叶楚,很遗憾地没听到一声人语,而此时更是静悄悄地一丝人语也无。
忽得一人笑道:“看到他了吗?!”语气狂狞,却很熟悉,名字就到嘴边了,却还是道不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