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皇帝密令
作者:伽舶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348

() ()金銮殿上,空气仿佛凝固成石,在外面透入的阵阵寒涌之中,慢慢化开,变为更透彻的寒冷,若冰,侵入心中。

关行义、江晟天的心,一下子僵住了,他们面上血『色』尽失,慌然失措,关行义铁青着脸对着曾大吼道:“你在胡说什么?当时我问你的时候……”

“那时你拿着把大关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能不这样说么?”曾大驳道,关行义一时结舌,结结巴巴地道:“我不这样做……你……你怎会……”

“对了,你不这样做他又怎么会答应替你们说谎呢?”此时文子成脸上已是转成一脸得意之『色』,就连身后林乘均、步履冰及鬼府一众人,也掩饰不了心中之喜。关行义一时面红耳赤,望了望龙椅之上的皇上,又看了看脸上发涨的李林甫和冷酷幽然的陈如风,最后落到了对面暗笑的文子成身上,文子成意气风发地看了他一眼,暗含嘲笑之意。

“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关行义惊呼道,龙椅之上的李隆基却不满地皱起眉头,道:“关大侠,你带来的人证,好像并不利你们哦。”

陈如风只是冷冷地盯着前方,双瞳空洞无物,只有红芒『荡』漾。

金龙高柱,似有阵阵低吼,在内心的无尽渊洞,直传至身上各处,令血脉之中,有一道异气,开始窜动起来。

到最后,始终是敌不过啊。

那个卑微的自己,在某个角落处,抬头叹息不止。

李林甫心中念头急转,几番衡量之后,终迈前一步,恭身道:“禀皇上,既然事已至此,臣亦无话可说,铁证如山,他们便交由皇上发落吧。”话毕,李林甫便站开一旁,一双精目淡淡地望着陈如风与江晟天,隐隐地是站在鬼府那一方,神『色』之中亦无丝毫不安愧疚之意。

江晟天已是面如死灰,心中最后一丝曙光亦如枯树般凋零殆尽,他不愿!心中万般不愿!他一路以来的努力,一路以来的费煞苦心,就这样,在曾大的急转枪头下,瞬间湮灭无踪。他不甘心!

抬头,只见李隆基脸上阴晴不定,似在思索,似在权衡,却暗暗感到大唐天子朝他们投向的是鄙夷的目光。

就连李林甫也离弃了他们,败局已定了,再无任何逆天之数。

陈如风和江晟天,就像各自站在自己内心的不同角落,一面是冷酷如冰窖,一面是无助如暗渊,一人冰寒,一人淌泪。

杀气陡增,笼罩在文子成那一方,曾大似也感到不妥,连忙瑟缩地躲到文子成等天羽帮三人身后,望着这个眼中红芒渐盛的陈如风。

难道最后的转机,就不得不在此金銮大殿,杀出一条血路?

陈如风心中疯狂地想到,也不想外头官墙高耸,卫兵森严,且宫中必然是高手林立,再加上那一旁警惕着虎视眈眈的鬼府天羽帮一众人,以他一人之力,恐怕未走出金銮殿,已经血溅当场,更不用提江晟天和关行义他们二人之安危了。

于是,最后一条路,便是认命伏法,趁他现在还能控制住理智之时,认罪罢。

陈如风眼中红芒尽敛,杀意全消。对面的文子成、孟千啸等人,顿时心头一松,也纷纷『露』出得胜笑容,文子成还拍了拍曾大的肩膀,似乎在心中暗说:“做得好!”

陈如风走到了至高无上的天子面前,垂下头来。

江晟天已是像死人一般面『色』,若不是关行义按着他的肩膀,恐怕他现在已经轰然倒地,再无知觉。说不定醒来之时,已经在刑场之上,即将斩首了。

看到了陈如风宣告落败一般的动作神情,文子成那一方笑容却是更盛,甚至有点『奸』诈狰狞已经掩饰不起来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蓦地,抬头,尽管在命运面前,他已是低下了头。

李隆基面上,却是『露』出一丝,只有陈如风看得出的笑意,如此深邃,内涵。

陈如风张口欲言,却被李隆基抢先在头。

殿内众人见李隆基发话,连忙肃容起来,空气屏紧。

“纵观此案,却是曲折离奇,『迷』雾迭生,”李隆基缓声道,眉上却有一丝骤然舒展的怡然,“各人陈词皆有理,当下立刻,也不能断定孰是孰非。”

孟千啸、文子成等人一听,顿时脸『露』疑『色』,更有不满藏于其中,此时关行义所带来的人证明显是陈如风那一方自打嘴巴,形势可是完全倒往他们这一边,而凭李隆基这样的一席话,可算是把两方重新拉到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但毕竟是九,在寒风吹拂之中,依然散发着幽幽的绿『色』,犹如几丛绿草在与啸啸风鸣顽强地斗争着。

正对着门的宽窗,和煦的阳光从窗口簇拥而入,那微微的暖意,却抵不过深重的寒气。室内黄『色』的蒲团一排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似是许久没有人使用过了。

高台之上,一人端坐,目光没有离开棋盘半寸。

黑子白子,成一高妙弈局,那人似在参透个中玄机。

白『色』日光洒在他身上,玄黄『色』的厚衣袍上,还穿着一件狐『毛』褂子,显是价值不菲。他那深邃的眼睛,已经在那阵局上入了神。

脚步声从门那里传来,依然没有引起观棋之人的注意力。

来者似乎也不敢打扰那人的雅兴,微微垂头,恭候着那人。

“来了?”李隆基淡淡地说道,眼睛依然被吸在棋局之上,此时他的脸上威严之『色』已经褪去很多,取而代之是岁月沧桑留下的精明与睿智。

韩陵往高台走近,在艳阳光照下,他的清秀容颜也完全暴『露』在光亮之中,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当即将走上高台之时,他停下了脚步来,头垂得更低。

“主上。”韩陵恭敬道,李隆基似乎对那棋局也束手无策,眉头一皱,思索良久,而韩陵依旧立在那里,静静地待着。

最终,李隆基只得无奈放弃,把视线从那黑白布局之中移开。

“朕一切,均依你所说做了。”李隆基淡淡说道,炯炯目光,直视着低头注地的韩陵,似在宣泄着心里的不满,但又不敢如此直接地发泄出来。

韩陵微笑道:“如此便好,主上你大可放心,我胆敢保证,那样东西可稳妥到手。”

李隆基还是心中怀疑,但见韩陵满怀自信的目光,便将肚子中的怀疑压下,道:“若你有十足把握,朕便安心了。”

韩陵笑着应是,李隆基重新低头观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对韩陵道:“那么多年的心结,朕真的渴望知道,那个占卜所说之命,是否真的如此。”

李隆基说话间,韩陵脸上掠过一丝黯然,但随即又转回恭敬的笑容,道:“主上,冥冥之中自有天命,我相信,天会佑我大唐的。”

这一番话似乎触碰到李隆基内心深处的什么,他抬头仰望,沉沉地叹息一声,仿佛在他心中的烦恼,永无停歇的一日。

韩陵识趣地告退,剩下房内,李隆基仰头,闭眼,一片静默萦绕。

韩陵轻轻地关上门,门外却早已有一人在久候。韩陵目闪异光,不知是友好还是敌对。

那人笑着迎上,竟是当日宁州跟韩陵在一起的短发少年,满面邪气,令人觉得他每时每刻都在打着些不好的主意。

“凡清。”韩陵低声念道,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许久不见,当日宁州一别之后,便不知道你到何处去了。”

此人便也是清风阁成员之一,返老还童徐凡清。

徐凡清笑道:“我自然是不及韩隐士忙的,韩隐士不是为两个通缉犯奔走,就是为皇上效命。而我这些区区小角,也只是游玩山水,宣泄一下空虚而已。”

韩陵自然是不会信他这一番话,他心中冷哼一声,脸上依然和颜悦『色』,道:“那么,难道今日凡清少爷肯放下好山好水,回到这里来恐怕不止是探望韩某这么简单吧?”

徐凡清嘴角一扬,道:“哎呦,这个我可不能『乱』说啊,韩隐士心思缜密,我多说几句,你便能猜出我的意图了,这可不好玩,哈哈!”

韩陵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徐凡清头一侧,眼睛往右一瞥,道:“原来还有人要来找韩隐士,那么在下便不打扰了。”话毕,他便幻起白『色』身影,消失不见了。

韩陵看见了远处房顶那个人影,连忙脚一蹬,施展起身法,往那处飞去。

朝虢双手交叉抱臂,直凝视前方,寒风呼啸,似万千针芒刺过他的身体,他也扔不为所动,似是与那狂妄的风融为一体一般。

韩陵的身影蓦地落在他身旁,看着他眼睛所凝望的方向,却是那朦胧之中的宫城。

“我的两个徒弟没事吧?”朝虢淡淡道,但韩陵仍可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不满之意。

“我跟你担保,他必定能平安无事地回到这里来见你。”韩陵信誓旦旦地道,朝虢转过头来,看着他满盛的笑意,朝虢却对他提不起信心来。

“当初,是你让他们拜我为师,我既肯收他们为徒,自然是对他们负责任。”朝虢斩钉截铁地道,“这个祸端说到底,都是你捅出来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韩陵道,“但这是目前为止来说的最好方法,而且,我之后也会到天竺一趟。”

朝虢听后微微一怔,把目光挪开,也不再说话。

一个少年,就这样背井离乡,人生路不熟,换作是谁也不会放心得下。但有了韩陵的陪伴,或许那个少年便会少一分孤单,多一分依靠吧。

他隐隐觉得,陈如风这番天竺之行,将会是凶险万分,可惜他自有紧要事在身,否则他也会尾随而去。

两人同时望向宫城方向,却是一人淡笑,一人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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