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天快黑透了，收拾战场残局的士兵也纷纷歇了下来。清妖的威胁暂时消失，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得『性』命，稍微喘口气，将领们也不会有意见吧！

将领们的确不会有意见——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顾先生，兄弟们抓了不少清妖俘虏，大多带伤，该怎么处理？”江玉道打断了顾迩然的沉思。

“你想怎么处理？”大咧咧地呆在炮车上没动，他不动声『色』地反问，自从下达了炮击己方军队的命令之后，自己跟这些军官的关系便弄得很僵，望着眼前这个满身都是泥土鲜血的大胡子，他忽然有种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呢？

江玉道并没有配合地回答他的问题，面对眼前的书生统领，这个粗鲁的军人有种敬畏的感觉。他是东王身边的红人，身份地位自然大为不同，何况叠出妙计，屡败清妖，这些都令人颇为敬服；但他也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己方的弟兄跟清妖一起『射』杀！

身为一个老练的将军，江玉道自然不会跟那些士兵一般见识，拿主将当魔王看，不过，这样对待自己人，如此冷酷的手段，想来却也让人头皮发麻啊！——谁让自己是下属呢？三个隶属顾迩然麾下的主要将领：黄再兴身负重伤，加之所部死伤惨重，情绪低落；而萧在仁因为是顾迩然“屠杀令”的执行者，更是郁郁；汇报工作落到自己头上，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啊！

“下官不敢自专，请先生指点！”巧妙的把皮球踢回给顾迩然，江玉道一脸诚恳。

“这些人也是被妖头蒙蔽的，杀之无益，教兄弟们看好点，押回军中，东王自有处置——受伤的先给包扎一下，别血流多了送命……”他淡淡发言，见江玉道似有惊诧之意，也不多话，挥挥手让其自去了。

也许，自己应该更留意一下军队情绪呢？否则引起部下的不满，对一个统帅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以后未必还会有指挥作战的机会，而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的情景也让他心中耿耿，但他却不由自主地考虑起这些只有职业军人才会『操』心的问题来！

奇怪了！如果能够远离撕杀战火，那平淡的生活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何心思的转换跟先前所想有如此大的差距？莫非……或者，正是方才石达开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带给他的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设计吧？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21世纪职业选择的怪圈，顾迩然抓了抓头发，有点茫然地站起身来。

“大哥？”见他的动作怪异，一边的小陈忍不住发问了，“你叫那些清妖治伤？”

“恩？”顾迩然一愕，随即明白过来，“他们现在是放下武器的俘虏了，难道也跟战场上对敌一样，统统杀个干净？”

看着小陈尴尬但依旧不解的神情，他突然有了开玩笑的念头：“既然如此，这个任务交给你们童子军去做怎样？”

“啊！不，不，不……”小陈顿时张口结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大哥你对自己人开炮——”说到这儿，少年的脸红了一下，“我不是说这个，就是，我……”

越急越无法把话说周全，少年舌头绕了半天还是讲不出个所以然。

“我明白，你是想问我，既然能狠心对自己人开炮，为什么又会有帮清妖治伤？”顾迩然的微笑有点黯然，“像我这样残忍的人，本来不会发这个善心，对不对？”

“恩，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小陈点点头，随即又觉得不对，跳起来大声道，“我可没有说大哥残忍——大哥是个好人……”却又觉得辩护不力，脸愈发红得厉害了。

顾迩然长叹一声，来回走了几步：“我是否残忍，他们不知，你跟我最久，总是清楚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交战那会儿，如果我不下令开炮，阵地一早就被攻陷了，我们全军覆没还不要紧——”

也许这是个为自己开脱的机会——他无意识地挥挥手，仿佛要赶跑困扰自己的负面情绪：“我承认，当时我心里是害怕的——”不顾少年诧异的目光，他继续说着，“但是，我下令炮击却不是为了一己之安危！如果让清妖拿下双峰山，从容赴援武昌，东王的战略计划必然受阻，那攻打武昌的天兵就会陷入内外受敌的困境，后果严重，不堪设想啊！别人怎么误会我也好，但为了天兵全体的利益，我顾迩然背些污名有何足惜？”

“至于现在给俘虏治伤，那也是比照现实情况。这些人虽然曾经帮妖攻我，但有几个是真正死硬到底的？多半也是为了当兵吃粮而已。天兵既然号称仁义之师，自然不能一概诛戮，确有罪行的官长杀无赦，下层的小卒大可以分化用之。海纳百川方显其广博，东王殿下不也如此说过吗？”思考着在现在的社会谈人道主义毫无意义，他绞尽脑汁说了这么一番漂亮的场面话。

“要论是非功过，回军后我自然会请东王处分，倘若军令所在，大哥也绝不会逃避责任！”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却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出口的，杨秀清的军事才华只在自己之上，见此情况自然有数，责罚多半没有，论功几乎一定——当然如果真有纰漏，他难道不会再高谈阔论一番为自己辩护，又岂止于仅仅“逃避责任”了？

感觉说得差不多了，顾迩然才脱离了七情上脸的表演状态，见小陈听得泪光莹然，无疑是被深深折服了——“发挥良好！当年参加辩论赛也没有这样爽过！”

正在自我陶醉，身后“扑通”“扑通”几声响起，吓了他一跳！回头看时，却是江玉道扶着受伤的黄再兴，连同萧在仁都跪了一地！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事出意外，他也呆住了！

“属下不明大势，意气用事，错怪了先生！请先生恕罪！”先开口的却是黄再兴，虽然下跪动作触动伤口，疼得面孔抽搐，但其还是恭恭敬敬，一动不动。

“属下有罪！”

“属下有罪！”

江玉道、萧在仁都争着言道：“先生不顾自身声名，以大局为重，我们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误会先生所为，实在……”

原来是谢罪来了，意外收获啊！顾迩然放下心来，“这下子，自己算是确立高大的形象了吧？”上前一步，扶起跪倒的众将，“大家都为天国出力，顾某一人有何本领，各位才是成就大功之人！——黄将军，你伤势未愈，还是好好歇息罢。”

“萧将军、江将军，收拾好队伍咱们就出发，去双峰山会师李将军。”情绪大好，他也不忘“收买”人心，“各位功绩，我一定禀告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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