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连接双峰山与洪山的必经之路上，杀气不断升腾着，二十门大炮分两行一字排开，利用地形起伏之便形成交叉火力，可以覆盖前方一大片区域，终结了向荣追兵通过的任何可能『性』！

在大炮阵地的后面，顾迩然仔细检查着排好阵型的火枪兵——经过计算，鸟枪每『射』击一次需要经过装弹、填『药』，点火、施放四个步骤，最熟练的士兵完成一遍至少也要半分钟——而火铳使用则费时更久：对上了来去如风的骑兵那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说不上独家发明，但顾迩然确实想出了应付之法：横竖是加强火力密集程度，三段『射』击不够，那么就多排几列罢！算算向荣也不会全军追击，除开伤亡和包围双峰山的，来的顶多三四千人，此处地理位置不利集群冲锋，骑兵优势无从发挥——自己先用大炮远程杀伤，火枪手则依地势高低排成五列，共计四个方阵，轮番『射』击：最理想的效果是4至5秒时间即可施放一次，密度能赶得上四百支半自动步枪的火力了！算上火枪两百来米的『射』程，足以让骑兵在接近阵地前损失一半实力！何况这中间腾出的时间，足够火炮填装弹『药』，再来一次齐『射』了——除非那些绿营士兵的神经都是钢铁铸就的，否则决不会对这种『自杀』式行为感兴趣！

“用车在用火，用火在叠阵”，这实在是火器部队对抗高机动『性』但缺乏强韧『性』的骑兵的不二法门！

现在顾迩然唯一担心的，只是这帮只知道瞄准开枪的士兵，能不能充分实现自己的战术思想！在他的印象中，空有优势火力而没有先进的运用之法相配合，会严重削弱军队的战斗力——萨尔浒之战，后金骑兵竟敢向拥有强大火力的明军冲锋，而掌握着各种先进火器的明军，居然很合作地立即“火器齐发”，一点不留：随后失去了防御手段，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出于这一考虑，他给正在不断自责的小陈安排了一个任务，指挥童子军监察军务！凡是不按军令擅自开枪的，一律军法从事！

望着不断咋舌的小陈，他一脸严肃：“为将之道，当令行禁止，遵上令，御下属，莫不如是！——你自己带兵很有一套，如何不知？”

这所谓“遵上令”，自然是指小陈刚刚贪功冒进而言了；虽然此刻提起这个话题，对这孩子似乎严厉了点，但战场上生死攸关，教训一番，也是良『药』苦口之意。

从来没见过结义大哥如此疾声厉『色』，小陈呐呐地说不出话来。顾迩然也不为己甚，放轻了语气，温言道：“你不是很羡慕统兵十万破曹的周郎么？要想成为大将军，千万要记住战场上由不得半点犹豫和仁慈！这回你随机应变，狠狠打击了清妖，这是好事！但你的错误，一半是轻敌，铁公鸡是什么人，他的便宜就那么好沾吗？李秀成将军是翼王手下最得力的，兵是精兵，将是强将，兀自不能硬撼其锋，你们几个娃娃兵本事再大，就敢吃定他了？——这个教训要记牢了！”

既然说开了，他也就索『性』谈个痛快，反正看破了埋伏的向荣一时也打不过来——预先的计划因为急忙救援小陈而来不及展开，老辣的铁公鸡极善权变，见势不好马上易攻为守，两军暂时成了僵局！反正这么一闹，双峰山之围已解，倒也为他给小陈上军事课提供了充裕的时间。

“你的另一个错误，是太过心软——为了救护伤员拖慢了撤退的进度，这不是往清妖刀下送死吗？”

“但是，总不能放着受伤的兄弟不管啊？”第一次，小陈提出了反驳的疑问。

“如果大势不可为，也只有壮士解腕！”他目视小陈，表面不动声『色』，神宇却似透着无尽的威压。

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少年僵住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发声。

“我知道你一时想不通！你是个热血少年，当初为了救我，受伤连命都顾不上！”顾迩然沉声言道，“但你可知道，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那是来不得半点轻忽，否则一人涉险事小，一军安危事大！”

没来由的，他忽然想起了后世那部著名的影片《雷霆救兵》（《saving private ryan/拯救大兵瑞恩》），关于“五个换一个”是否值得的话题，曾经被各种媒体热烈地讨论过。“人的生命是无价的，同样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对于生命的尊重，是文明的象征，更是人『性』之树上最绚丽的花朵！……”类似的话语，他听过了无数遍。

如果是和平环境里讨论人生，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地支持这样的说法。但现在，自己所置身的，是兵危战凶，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铁血沙场！为将之道，任何温情脉脉的言辞都没有价值，有意义的只是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最优方案——在这里，人命就跟其他战争物资一样，有价格，更有运用权衡的盘点！

一边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与其说是教训小陈，不如说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战场不是一个人打打杀杀，可以讲义气重感情——你仔细想想，救护受伤的战友自然没有什么不当，但如果敌人追兵大至，难道连累几百名弟兄一起牺牲？”

奇怪！这样的观点，居然会在心里考虑得颇为周到细致，似乎一直以来就对之深信不疑一样！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蜕变，顾迩然心里不由一阵发『毛』：难道是近墨者黑，跟杨秀清相处久了，自己也变得冷血起来？——虽然也读过《君主论》、《厚黑学》一类的书籍，但这些想法，原本与来自和平年代法制社会的顾迩然，绝对是格格不入的。但现在……

摇摇头摆脱了这些无聊的想法，他把目光投向一直垂首陷入沉思的小陈。

似乎是猛地惊醒，小陈抬起了头，语气颇为坚决：“大哥，我想清楚了。虽然心里很难过，但你说的道理，的确是真正有用的兵法——以后，我明白该如何做了！”

当断则断，从善如流，这小子实在是个人才！望着小陈刚毅的神情，顾迩然明白，从这一刻开始——陈玉成，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好奇的孩子，而是走上了千古流芳的名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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