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秘密
作者:真布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73

一道广溪,其发源处是一座山谷,溪水由谷中奔腾而出,白练也似蜿蜒于山半树海之中,穿行于丛林绿野之间。沿途分成许多支流,再顺山势往前面绝壑中化为大小瀑布,飞舞而下。

雷起龙负手站在溪边,凝望着面前的树林。这里就是宝城山,与依还岭遥遥相对,相去只有二百来里。自与师父铁蓑道长和黄玄极在浙江雁荡山峰顶雁湖分手之后,他就一路御剑飞行,向宝城山飞来。沿途云白天青,到处山光如黛,晴空万里,天风不寒。雷起龙破空急驰,飞得甚高,只见下面一片苍绿,大小峰峦玩具也似。

到了宝城山,雷起龙先将身形隐去,这才将遁光降低,这一降低,便看出此山的好处,只见山中白石青松,树色泉声到处迎人,应接不暇,虽是走马看花,也觉有趣。雷起龙把飞行放缓,留意观察,直到瞥见这道广溪,由高下视,宛如一条缩小的江峡,而景物灵奇,又复过之。心中暗忖:“记得书中记载,李英琼就是在溪边树林中发现宝物的。我就顺着此溪慢慢寻找。”

于是一路寻到峡口处,这才找到最符合自己想像的树林。站在树林前,雷起龙记得书中细指:古松之下,藏有东西,需用灵符前往发掘。灵符自已是没有,紫青灵焰兜率火倒是有一朵,不知管用否?当下走进树林,寻找老松。知道目标,自然很快就能找到。站在铁干苍鳞,粗达数抱,矗立如盖的大树下,雷起龙将神念探向树根,发现下面果然埋有禁制,不由微微一笑,伸手将灵焰射进树底根部,心念一动,兜率火声音很轻地爆开,一片花雨缤纷中,容容易易地就把禁制给炸破,大树轰然倒地,现出一个地穴。

雷起龙见其穴甚深,下面一股宝光隐隐射了上来,映着晴日,幻为异彩。急忙用剑气将穴口罩住,然后行法一招,一圈旁有五孔的金钱突然飞起,被剑气挡住,四下乱窜。雷起龙施出师门秘技“一以贯之指”,轻轻一拈,将金钱捏住。仔细一看:这枚金钱上刻五孔和十二元辰,背面还刻有不少风云水火符篆,都是密层层叠在上面。

雷起龙点点头,还有一件东西没收呢,把金钱施法禁锢住,往百宝囊里一放。然后跳下地穴。只见这地穴深达三丈,离地丈许以下,便成六角井形,整齐如削。穴底放有一个陶罐和七八件奇怪兵器,这些兵器大都土花斑驳,雷起龙还真看不上眼。伸手把罐拿起,见其大尺许,形式奇古,通体无口。拿在手上一摇,内有水声,也往百宝囊里一放。兵器就不要了,将来竺氏三小过来挖宝,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呀。跳出地穴,雷起龙施展法力,将大树扶起,奋力往穴内一插,看来还行,大树还真没有倒,歪歪斜斜的立在那里。宝已到手,不宜久留。雷起龙催使天遁剑术,破空而起,迅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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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还岭地处南疆万山之中,并不什高,但是四围削壁天成,高数百丈,又滑又陡,险峻已极。并有无数崇山峻岭,二千里方圆的森林,环绕于外,中藏毒蛇猛兽,多不知名。环着岭脚,还有一绝涧,广逾百丈。下有千寻恶水,瘴烟时起,触之立病。猿猱不能攀渡,亘古无有生人足迹。

雷起龙现在就漫步在依还岭上的一处森林之中,他是顺路来参观一下毛女上官红的。他可没敢去幻波池参观,那艳尸崔盈真不是好惹的。她元神早已炼就,已可出来为祟,洞门也能启闭自如,只是因为害怕其师圣姑对她所作预言,不敢出洞。但也决不会容许外人窥伺,雷起龙可不希望和她对上。

林中尽是拔地参天的千年古木。树身极巨。人入其中,冷翠扑面,映得眉宇皆青。越往里越暗。看去深约数十里,地面平整,又极清洁,不特浮土沙砾没有,连一根草一片树叶俱找不到,静沉沉地微风不扬,显得十分庄严幽静。

走了一段路,雷起龙看到前方有一方池塘,大约五亩,水清可以见底。林中树大枝繁,虬枝交互。下面光景甚是昏暗,只有塘中心一圈天光下照,天光倒映,潭影悠悠。加以那些林木又粗又直,干高叶茂,宛如无数华盖,连列亭亭。

雷起龙记得上官红就是在塘边以树为家,于是往塘侧古树上观察,果然发现一株大有十围的老楠树,上有一座小木屋,架在枝顶上。看着树屋,雷起龙也不上去,脱下鞋袜,赤足坐到塘岸,把脚放入水中微微搅动,感觉池水清凉,甚是舒服,就闭目享受起来。

好半响,有个女孩的声音从身后远处传来:“你是谁?为何找到我家又不上去?”语声清细,悦耳动听。雷起龙扭头回看,望见上官红躲在一棵大树之后,只小小的露出一张脸,面露戒备之色。雷起龙看那脸长得眉清目秀,骨肉亭匀,不禁暗赞:好一个美人胚子!便懒洋洋的笑道:“你没看见我穿的衣服么?我是个小道士呀!”

上官红其实早就看到这个白衣小道士进得林来,只是这个道装少年长得真是很帅:长眉入鬓,目若朗星,鼻如垂玉,唇似列丹,齿如编贝,耳似凝珠,猿背蜂腰,英姿飒爽,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不禁心头呯呯跳动,怎么也舍不得施展第二灵符妙用,发动木遁禁制,只是一路隐形跟着。眼见这个白衣美少年已经看到自家木屋,却不上去,而是脱鞋坐下戏水。也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半天,才将身子藏到树后,壮着胆子,跟他搭讪。

看到白衣美少年那懒洋洋的笑容,听着他声音清朗如老朋友式的戏谑回答,特别是目光里透露出来的眼神平等真诚,女孩不觉脸庞发烫,心如鹿撞,一股说不出来的亲近之感使得她害怕之意完全消散,自然而然的走出树后,踱步上前,抱膝坐下笑道:“你好会狡辩,明明知道我是问你的尊姓大名,来此作甚,你却牛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问题!”

雷起龙见少女年约十六七岁,辞色大方,毫无世俗儿女之态。不禁暗暗点头,知道对此异人奇女子,神情越自然越好,不宜矜持。再见她身上穿着一件细草织成的短衣,腰围草裙。叹了口气,从百宝囊里掏出一套蓝衫道装:“这衣服是新的,我从未穿过,送给你罗。不过应该大了点,自己慢慢改。”

女孩先喜后气,玉颊生红,美目微瞋:“你这人怎么这样,颠三倒四,顾左右而言它,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雷起龙笑道:“好,好,你别生气,我给你些果子,作为陪礼,咱们边吃边谈。我叫雷起龙,乃纯阳门下弟子,路过此地,见景色不错就下来观赏游玩一下。”说着,探手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把朱果,递给上官红。

上官红也没客气,伸着一双毛手接过:“山果我可吃多了,不过看你这果子长得还不错,就尝一个。对了,纯阳门是什么呀?”边说边开始品尝朱果,食了一个之后只觉甘芳满颊,神清气爽,不禁脱口惊呼:“这果真好,滋味绝妙,我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的果子!”

雷起龙拍拍胸脯,假装得意洋洋的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拿出来的!此果乃是道家所传的仙果,三十年才一开花。凡人吃了,能健身益魄,延年长生。至于纯阳门嘛,纯阳真人吕洞宾你听说过?纯阳门就是他开创的,我是他门下这一代的道统传人,厉害!”

上官红笑道:“少吹牛皮了,原来纯阳门的开山祖师是‘八仙过海’里的吕洞宾呀,我还看过他的‘三戏白牡丹’戏文呢,人长得挺潇洒风流的。难怪你长得这么俊,原来是学他的风流功夫呀!”

雷起龙拍着额头说道:“真是败给你了,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师父听到,否则他会很生气的。”

上官红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我叫上官红,原是宦门之后,只因父亲远游未归,日受继母虐待,才被逼逃往深山,不料途中被一大鸟抓到此山。因误服毒果,生了一身绿毛,变成了古书中的毛女。我最想做的就是跟你一样,将来能拜一位神仙为师,学会道法,去除身上的绿毛。”

雷起龙笑道:“神仙会有的,师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不过你身上的绿毛不用拜师也能去除。”

上官红惊喜的瞪大眼睛:“真的,雷小道士,你没骗我?”

雷起龙这一对坐接谈,越觉少女容光照人,吐气如兰,不由伸指点着她的额头笑着说:“我骗你干嘛?你只是灵药生服太多,不知烧炼,以致长了一身绿毛。这事好办,我就能帮上忙。伸过头来,别动!”

雷起龙伸出一手,按住上官红的命门。上官红只觉他的手微微在那里颤动不止,渐觉一股热气由命门贯入,通行十二玄关,直达涌泉,再由七十二脉周行全身,遍体奇热难耐。上官红只管凝神静志,一意强忍。先时五内如焚,似比火热。半个时辰过去,方觉浑身通泰,舒适无比。

雷起龙笑着说道:“如何?刚才我运功帮你把体内蕴积未消化的灵药炼化。现在我再传你一段口诀,你按此练习不久就可去除身上绿毛。”

接着口授心诀,传了上官红玄门心法中最基本的伐毛功夫。

上官红满怀欣喜,牢牢把口诀记住。雷起龙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穿上鞋袜笑道:“好了,我该走了,以后有缘,我们自能相见。”

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凑到上官红耳边说道:“你刚才吃的果子叫朱果,真正的天材地宝!剩下的果子,你留着慢慢品尝,以后可千万别对其它人说你吃过此果,这是咱俩的秘密,你可一定要保守哦!”

上官红慌忙把雷起龙袖子拉住:“小道士,你给了我这么多好处,又是朱果,又是道法的。我都没啥好东西回你。”

雷起龙笑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呀?留着自己用。我走了!”

上官红连忙呼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起来了,我有宝贝的。”

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跃向树屋,一会儿满脸通红的跑回来,手里拿着两页残书,上绘符篆。她把两页残书塞到雷起龙手里,说到:“这是我去年从本山一位女仙洞府里得来的,我已经练熟,用不着它了,所以你也不用推辞。这两张灵符练法很简单:只在每日子、午二时,面向东方,呼气默记此符笔画,凝神定虑,一口气将它画完。一连四十九日练过,随意运用,立有奇效。”

看着上官红那张通红的脸,雷起龙突然被感动了:他知道这两页残书在上官红心中占有多重的位置,她能把它送给他,这包含了她多深厚的一片心意呀!他沉吟了一会,伸手从百宝囊里掏出《剑法入门》一书说道:“我派的入门功法就写在这本书内,它里面记载有玄门内外功的必由途径,比较适合你练。送给你。”接着又咬了咬牙,一跺脚:“算了,你一稚年弱女孤身一人待在山上,实在不安全,我再送你一把剑。”又从腰间抽出‘银纯’宝剑,递给上官红。

然后不等上官红回答,御起三阳一气剑,一道七色彩虹自半空而起,瞬间在天空划过,远去消失不见。上官红看着彩虹远去消失,这才反应过来,喃喃说道:“原来小道士就是神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