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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北冥凛正在批阅奏章，南方战事，各地奠灾都需要他来权衡定夺，我站在他身边替他研磨。
“皇上，前方差人前来有要事觐见。”王公公兴冲冲进来通报。
“传。”北冥凛依旧埋首在奏章之中。
“宣~”
“臣李宗叩见皇上。”李宗一脸风尘仆仆，一身战甲血迹隐约可见。
“李副统你不在战场杀敌，跑来见朕有何要事？”北冥凛搁下御笔，看着李宗道。
“启禀皇上，我军已歼灭南蜀，南蜀国国王也已递上降书，愿臣服于我北冥国。”李宗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呈上，折子正面赫然写着“降书”二字。
煜，他打了胜仗，他为国建功立业，我由衷地替他高兴。
他，应该快回来了吧，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吧，我按耐不住狂跳的心，恨不得他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好。”北冥凛将折子放至一边，从龙椅上站起来，喜悦之情难掩于色，“真是大快人心，皇弟这次立了一大奇功，降服了南蜀国，解下了朕这些年来的心头大石。李宗，你回去命襄王火速入京，朕要重重地犒赏他，犒赏三军，他们都是我北冥国的勇士。”
“皇上，将军他……将军他……”李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皇弟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战场，不肯回来啦。你跟他说他的王妃凝宣可是盼郎归，天天缠着朕召他回京。哈哈……”北冥凛太高兴了，以至于未发觉气氛中的异样。
“皇上，将军他，殉国了。”李宗悲痛地低下头。
“什么？殉国？你跟朕说清楚什么叫殉国。朕的皇弟功高盖世怎么可能殉国，你在骗朕。来人，把这个欺君的逆臣拉出去斩了，朕不信朕的皇弟没了。朕不信。”北冥凛抓起李宗的衣襟，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嘴里念念有词，脚步凌乱，不停地后退，撞在木柱上瘫坐在地，眼里空洞无神。
“皇上，臣没有骗您。将军他孤身入敌营，中了他们的埋伏，一个人厮杀敌军。待臣和三千精兵赶到时，将军已身中数刀，最后倒在臣的怀里。”李宗爬到北冥凛的脚边。
“不，朕不信。朕要见皇弟，你把皇弟带到朕的眼前。”北冥凛抓着李宗的衣襟，一边摇晃边对他大喊。
“将军的遗体正在运往京都的途中，臣先赶来通报，请皇上节哀。”李宗重重一叩首。
“叮。”我手中的石墨掉落在砚台上，墨黑的汁水溅了我一身，我并不在意。
我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地瓦解，凋落……
我看到煜他在我眼前，他对着我笑。
我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可是他离得我好远，好远。
我好怕他离开我，他的脸越来越小。我去追他，撞翻了御桌，折子撒了一地。我也被裙摆绊倒在地，膝盖被擦伤，有细细密密的血珠渗出，但我却感觉不到疼。我挣扎着站起来，我不能让煜走远，我不要失去他。
“妩儿，你要去哪？”北冥凛见我痴痴地伸着手往前跑，似想抓住什么，他起身抱住我。
“你放手，煜他走了，我要去追上他，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我不能让他走，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我哭着，求着，扭动着身体。
“妩儿，皇弟他已经没了，他殉国了，你清醒点。”北冥凛紧紧地抱住我，眼里的那一抹痛清晰可见。
“不，他没走，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我，他现在来找我了，你放开我。”我不去在意他的痛，他的痛怎敌得上我的，生死两相隔。
“妩儿，别走，皇弟已经离开我了。你不能再离开我，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北冥凛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任由我在他胸前大哭。
北冥凛，你可知煜走了，我再也没有理由留在你身边，我的心已随他而走。
“是你，是你害死了煜，你为什么答应让他去打仗。你恨不得他死，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煜，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恨你，你把煜还给我，把他还给我。”我像一个疯子一样捶打北冥凛，手胡乱地拍打在他脸上，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承受着我的无礼。
“啊。”脖颈传来一阵疼痛，我晕了过去，隐约听见……
“李宗，你做什么。”北冥凛扶住我，将我护在他的怀里。
“皇上，娘娘已经失去理智了，臣唯有打晕娘娘才能阻止娘娘以下犯上的举止。”李宗答道。
“放肆。李宗以下犯上，触犯皇贵妃，即日起削去官职，发配边疆。”北冥凛真真对我用情至深，哪怕我对他构成威胁，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
“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宗摘下头盔，被几个侍卫押解出去。
睡梦中，我听见煜在喊我的名字。我一个人在白雾朦胧的四周寻找他。
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我伸出手不断地摸索着前进。
“妩娘，妩娘。”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疾速转身。
“煜。”北冥煜满身是血站在那里看着我。
“舞娘，我是宙斯，是你的王。”他向我伸出手。
“王，真的是你。”我跑过去抱住他，“舞娘找得你好辛苦。”
“舞娘，对不起，是我忘了你。”他轻轻抚着我的头发，一如既往般温柔。
“王，只要舞娘记得你就够了。”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相拥，呼吸着属于彼此的气息。
“舞娘，下辈子你不要嫁给别人，等我。龙灵素的诅咒我不怕，没有你我宁可不要活着。一定要等我，记住，舞娘。”宙斯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王，不要走，不要离开舞娘，王。”我看着自己的怀抱变空，心焦地大喊。
“王！”我惊叫着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寝宫，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妩儿，我在，我不会离开你的。”北冥凛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妩儿，这两天你吓死我了，你睡了五天了，昏迷不醒，口里一直喊我王，叫我不要走。妩儿，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他紧紧地把我拥在怀里。
我靠在他的肩头，泪扑簌地流下。
北冥凛，你是皇，却不是我的王。
“他，回来了吗？”我哑着嗓子问。
“他？皇弟吗？回来了。”北冥凛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逝者已矣，他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带我去见他。”我抓着他的手，怜求地看着他。
“好。”他默默地看了我许久，最后化为重重的一声好。
我急切地下床穿鞋，生怕慢一步，他就会后悔。
“妩儿。”他止住我，眼里的痛真真切切，“你会回来的，对吗？”
“我……”此刻的我给不了他什么，我不知道我还能否完好地归来。
“妩儿，答应我，你会回来的，答应我好吗？”北冥凛乞求着。
“凛，若我说回来的只是一个躯壳，你还会要我回来吗？”如今的我生无可恋，若说嫁他为妃只为了煜，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牵绊我。
“我……”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我，失望地低下头。
我终是不忍见他如此为我伤神，不为红姨大婚前的嘱托，只为他对我的这颗赤诚的心。我非草木，怎能无情，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我点点滴滴的好，我都看在眼里，铭记在心。
“凛，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的，完好地回来。”我疼惜地抚上他的脸，对他，我有太多的感激。
“我陪你一同去看皇弟。”他牵起我冰冷的手。
“好。”我回握住他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