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遗留的难题终究还是要面对的。这天下午,曹欣悦办公桌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是隐行长叫她。
随进门,她看到隐行长今天的态度还不是那么凶的,只是用手指了指让她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欣悦。”这是他当行长以来第一次用两个子叫她的名字。“那笔贷款的事,你们的意见怎么样了?”
曹欣悦回答:“隐行长,你对咱行里的贷款原则是很清楚的,对于信用评级在A级以下的企业,我们都是要非常慎重的。你说呢?”曹欣悦用反问式的口气给予了回答。
“是啊,贷款嘛,当然安全性是第一位的。但是,你也要看到当前的形势是要大力支持中小型企业的发展,市上在这方面也有明确要求,我也在会上给人家表过态了。这家永新煤矿,以前的经营状况确实不是太好的,可今年他们提出了改进方案,我看是可行的。当前也有一些企业处于这样一种两难处境,你拉它一把,它可能就活了。你不拉它,它可能就死掉了,你说是不是?”隐行长也用反问的方式从另外一方面给曹欣悦提出了问题。
隐行长拿当前的政治形势来和她谈这笔贷款,那曹欣悦确实是无话可说了。可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同时也存有很多疑惑,她明明知道,按照当前各大银行的发展趋势来看,作为一个过渡中的商业银行,不管到什么时候,追求利益最大化,应该是第一位的。比如说现在要放贷,确实比永新煤矿好的企业比比皆是,可行长为什么就偏偏非要咬住永新煤矿不放呢?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听完隐行长的话,曹欣悦顿了顿说:“行长,如果说要按照当前的形势需要发放贷款的话,我想那咱们行的贷款工作规程是不是可就得改一改了,比如说实行行长负责制,只要您亲自签字就可以生效的话,这事就好办了。”
曹欣悦的这一军,可以说把隐行长蒋得没有了退路。他脸色一沉,立马失去了先前的温和。他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碰到他的手下有这么大胆的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他冷眼对着曹欣悦:“你怎么这么说话?以前的那一笔贷款,不是实行行长负责制?那一笔贷款不是行长签了字才算?我真想不来你们这些大学生思想会这样僵化?”隐行长没好气地说。
曹欣悦低着头不做声,她明知道她和隐行长说的不是一码事,可也不好再加以反驳。
隐行长又说:“该好好学习学习了,我的大学生。办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太绝对。思想要跟上当前形势的发展,否则就……”
“否则什么?”曹欣悦紧接着问。
“否则,就要落伍了。”隐行长背着手在办公室踱来踱去,不再说什么。这对曹欣悦来说还算是一句比较客气的回答。
曹欣悦低着头在沉思着,他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一时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隐行长突然收住脚步问曹欣悦:“怎么样?想好了吗?”
曹欣悦摇了摇头。
隐行长有点不耐烦地说:“那好吧,你下去以后继续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谈。”说完后他把那分调查报告狠狠地往桌子一边一扔,显出很生气的样子。
曹欣悦站起来说:“行。”说完她正欲向门外走去,隐行长又跟着来了一句:“你好好想想,是坚持原则重要?还是紧跟形势重要?人都说你聪明,那就好好掂量掂量。如果你三天不给我答复,那我可真就要……”
曹欣悦回头问:“就要什么?”
隐行长把字音咬的很重地说道:“就要不换思想,就换人了!”
这一句话,等于是给曹欣悦发出了最后通牒。压的曹欣悦喘不过气来。最后她想假如我违心地把这笔贷款放了,那也是犯错误,倒不如我现在犯这样错误划得来,我宁愿个人受损失,也不能把人民的钱往火坑里扔。她咬了咬牙说:“换就换!”
三个字斩钉截铁一出口,曹欣悦头也没回,直径从隐行长的门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