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内凝着一汪水雾,眼角氲成了浅浅的微红,她却并不愿任那泪水往下流淌,于是深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暗暗对自己说:如言,够了,事到如今,哭有何用?
走过仪门,踏上台阶,步在迥廊中,往昔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她的视线终于不再朦胧,再一次环顾身边的一切,这个在她心目中已视为“家”的庭院,竟到处充斥着让她锥心的回忆。
而身侧,却再也没有那个会牵着她的手,一同并肩漫步的人。
放任自己沉溺于痛苦中,是下下之策,她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这样痴愚之人,她从来只会在逆境中找寻生机,在困局中辨认出路,她亦以为这次,可以一如既往地坚强,心绪宁静如水,怀着笃定的信念等待惟霖的归来。然而,当她走进属于他与她的记忆空间时,当她一手触及平滑的桌面,当她在如他的怀抱般的靠椅上坐下,当她翻开带着他熟悉气息的账簿,当她执起笔,往日他埋首清算账目的模样在脑中一闪而过时,她才发现,她不可以。
教她如何能承认这一个事实,他不会再归来?
她掷开笔,双臂枕在账簿上,一头埋进臂中,遏制着心胸中翻江倒海般的悲怮。
接连的几天,她寸步不出书房门,白日在房中处理府中事务,总是吩咐了徐管家后,便不再多理会其它事宜。夜晚在长榻上休息,有时候思儿想在一旁陪伴,她均予拒绝,只愿一人静待。
荆惟浚和徐管家亦不敢再问她是否该为老爷准备后事的话,荆府内没有人会去提及这个话题,所有人所有事,一如既往,将诚惶诚恐掩盖在谨言慎行之下。
这一天,花如言依旧于书桌前沉浸于她自己营造的忙碌中,思儿来到书房前道:“小姐,二小姐来了。”
她抬起头,看向门前的妹妹,一手掩上了账簿,站起来道:“如语,你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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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看情况会再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