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昏黯中骤然而生的一线耀眼的光亮,迷蒙的双眼不再是茫无可着落之处。他循着这线若隐若现的晦明渐行渐近,直到近在咫尺,伸手即可触及。
突然感觉身子有失重的感觉,整个儿从高处坠落,他欲惊呼,然而声音只梗在喉中,一声发不出。
“你怎么了?你快醒醒!”有人在呼唤他,牵绊他虚飘飘的心魂。
“你快醒醒,不要再睡了!”花如言轻轻摇着他的上身,声音内满是恐忧。适才听他没再继续呻吟,以为他情况有好转,不曾想到无意触碰到他的手时,竟是如此冰冷,她心下一惊,慌得连忙唤他。
他从浑沉中醒转,睁开双眼,然而却没有看到意识中那一缕亮光,满目的黑暗使他心头颤栗,他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右手一把按住她轻摇自己的手,哑声道:“双喜。”
花如言感觉到他的反应,一手反握住他的手,舒了口气道:“你终于醒了!”
他想坐起来,身子一动,马上牵扯到左臂上的伤,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低低吟了一声,用右手撑着地面坐起了身。只是耳际自他醒来后便一直“嗡嗡”作响,脑子像被某样重物压迫,沉沉地闷痛,说不出的难受。
“我们……在哪儿?”他抚着脑门发问。
花如言道:“我们被困在了山洞里,你受了伤,千万不要乱动。”
他始料未及道:“被困山洞?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是正在上京的路上吗?昨晚……昨晚我们刚从秦家寨逃出……”他百思不得其解,脑袋更疼,耳鸣目眩,话再说不下去。
花如言听着他的话,隐隐地觉得有不妥之处,忽而想起他进入山洞之前,曾被山石砸到头部,忙对他道:“你的头有没有受伤?你快摸一下后脑,有没有受伤?”
他只觉得头部不适,只未想过有可能受了伤,他连忙摸了一下后脑,并没有伤口,而那份不适也正在慢慢地减轻。他道:“我没有受伤。”他心下不觉有点不安,又道,“双喜,你的声音怎么有点不一样?我的耳朵一直在响……听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如言有点讶异,道:“我并不是双喜,你……”
他闻言一惊,不等她把话说完,急忙道:“你不是双喜?那双喜呢?还有……还有少爷呢?”他慌张不已,坐直了身子,睁着眼睛在企图在黑暗里找寻熟悉的身影,“他们在哪儿?双喜!少爷!你们在哪儿?!”
花如言压下惊惶,道:“你不要急,他们也许正在外面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却无法镇定:“外面都是暴民,他们在外面,他们会有危险!少爷打不过暴民,还有双喜……”
花如言越听越觉有异,注视着黑暗中他的一点朦胧的轮廓,用平和的声音道:“外面并没有暴民,这儿是遥阳镇流峰山底下。”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