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迷地叙述,沉痛的过往如折子戏,一幕一幕重现于脑海:“映霏嫁予我后,我以为从此我俩可以共偕连理,虽然她是妾房,但,我给予她的一切,均与正室无异。但不知何故,她的笑容一天少比一天,也一日比一日沉默,无论我怎么取悦她,她都不再像以往一样欢喜,她不再为我唱歌,更把我特意为她找寻名师做的一张琴束之高阁,我问她,她只回避不答,推说身体不适,才会不思言笑。
我担心她是否因为在府中受了委屈,所以命徐管家在我不在府中时,密切注意映霏,好生保护她。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竟发现了一些事。”他停顿了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
花如言放在他腕臂上的手掌慢慢地往下移动,及至他的手背,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似是给予他一点平静自心的力量。
他继续说道:“竟然发现,她每到未时,便会出门,前往与姚中堂的一名门生会面。徐管家把这件事通报我后,我很吃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马上找到映霏,向她质问,我希望她告诉我,这是徐管家虚报的消息,并不是真的,我希望她分辩,希望她否认。然而,她竟然很平静地承认,确有其事。
她依然用那个静静的声音,告诉我,她本就是姚中堂派到我身边的细作,从她出现,一直到与我……两情相悦,最后嫁给我,都是一个预谋,是姚中堂的安排,安排她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后,于每日未时,向他的门生通报。
我问她,是否从开始,便没有对我付出过真心?她不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可以把她赶走,免受姚中堂的监视。
当日的我,一心只系于她,如何能狠下心把她赶走?我没有。她依旧是荆府二姨娘,依旧是我的妾房,一切都没有变。
那时起,我喜欢上了杜实甫的《别情》。因为自我发现她秘密后,她每个傍晚,都会弹奏这支曲,琴声一如既往的清远如流水行云,只是,隐隐地多了一分幽怨。我每次都会在她房外听她弹奏,以笛声相和,这样的感觉,如琴瑟和鸣般美满,即使是错觉,亦满足。
我以为即使旧情难以重拾,至少我们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可是我错了。满足于这种宁静的人,从来只有我一个。
这一日终于到来,徐管家急匆匆地跑来茶庄找我,说二姨娘出了事。当我赶回家中时,看到映霏全身被麻绳捆绑着跪在地上,她身旁,也跪着一名男子,那正是姚中堂的门生。
芸儿看到我回来,脸上也有点难堪,我心中明白,想必这是丑事一宗,而这宗丑事,为何偏偏要是映霏所为?我当场震怒,让徐管家取来皮鞭,发疯一样鞭打映霏,鞭打那淫人之妻的无耻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