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笑间已经三点多了,我也就辞了出来。老聂两口子送我到门口,又说了一通常来玩儿之类毫无营养的话。我胡乱应承着慢慢下,还没出单元口,聂云就拎着小包追了上来,咋咋呼呼地吆喝:“嗨,等等我!”
我板着脸呵斥她:“我说你斯文点行不行,看你那冒失样。”
聂云不由分说抱住了我的胳膊:“自己家门口嘛,随意点怎么了。”
我继续板着脸:“我这是为你好!人这一辈子不能什么东西都由着性子胡来,关键时刻能盘着就得盘着。你看我,一代混子,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特立独行的文学家,见了你爸妈不也老老实实地该干嘛干嘛吗?”
聂云:“……”
我仍然板着脸:“倒是你,居然在厨房里那个那个,幸亏我定力好,要不早被你爸妈当成流氓打出去了……”
“哎呀行啦,你就别贫了,”聂云重重掐了我一把,随即笑道,“不过你今天表现得太精彩了,刚才我爸我妈还在那儿夸你呢。”
我耷拉着脑袋道:“在聪明人跟前耍聪明是件很费脑力和体力的事,现在我还犯憷呢,差点没崩溃了。对了,你不在家好好呆着,出来干嘛?”我装模作样地左右看看,小声道,“难道想跟我私奔?不行不行,这要是让你家里人知道了……”
“呸,美的你!”聂云笑着啐了我一口,随即拽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儿往前走,“当然有事了,而且这件事很重要……”
说话间就到了小区门口了,这个点正是最繁忙的时候,进出的车辆行人一趟接一趟,那位执勤的李警卫面带微笑检查着过往人员的证件,敬礼,放行,各种动作做得是*……是苟。聂云扒着值班室的窗户喊道:“李哥!”
“啊,是小云啊,要出去?”李警卫满脸笑容。我一看他那个笑模样就犯腻歪,来前那会还被他的以貌取人戏弄了呢。
聂云笑眯眯地道:“当然有事了,你等等啊……”她一偏腿蹦进值班室,摘下电话拨了个号码塞给李警卫,然后就抱着肩膀在那儿抿着嘴笑。我在外面无聊得直扣雪片子,就看小李同志一个劲儿地“是”“是”“是”。挂上电话,他从抽屉里掏出个明黄色的本本来,朝我招了招手:“你进来。”
我战战兢兢地进了值班室,小声问聂云:“这干嘛啊这是,不会把我列成黑五类分子了?”咱生平就怕警服大盖帽找我签名,前年家门口有人打架,派出所的找我作证,把我吓得跟什么似的……
聂云笑道:“好事,你就签字!”
“你不会谋害亲夫?”我迟疑着签上了姓名和身份证号,就见李警卫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阵,然后说:“好了,你的身份信息已经记录在我们终端上了,以后可以随时进出我们小区。”
感情是给我永久通行证呢!我寻思了半天,勉强道:“这……没有必要,反正我以后也来不了几趟……”一句话没说完,聂云就气呼呼地给了我一拳头。
李警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聂云,费解地挠了挠头:“这是聂校长的指令,我必须遵守。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你俩实在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我也明白,无非是我配不上聂云之类的。我很生气,大着胆子道:“知道不,本人对你这种以貌取人的做法很反感,很多美好的记忆就是被这种反感弄毁了的。我跟你说,你已经被列为本人心中的敏感之一了,等我俩结婚那天,肯定第一个给你发请帖,你红包要是包得不够,小心我找聂校长投诉你!”
聂云和李警卫:“……”
出了小区老远了,我的气还没消。聂云捅捅我:“哎,刚才你是在说气话呢?”
我白了她一眼:“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说气话吗,我可是很严肃的。”
聂云有点扭捏地道:“那结婚什么的,也是……严肃的?”
“啊,当然啊,这种话我能乱说?”
聂云撇撇嘴:“什么话你没乱说过呀,刚才还跟人加警卫员胡说呢。”
我蓦地停住脚步,轻轻把她的手拽到怀里,柔声道:“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辈子我还就非你不娶了。更何况,你爸妈我也见过了,估计你想嫁给别人都不行了。”
“呸!”聂云轻轻给了我个小嘴巴,“你怎么知道我就愿意嫁给你?”
“你看上我了呗!”
“那我要是腻了你,又看上别人了呢?”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那我不管,你爱看上谁看上谁,总之你得嫁给我,咱家户口本上你男人的名字必须叫刘小舟!”
聂云红着脸小声道:“你怎么老是这德行……”
我嘻皮笑脸:“你不就是看上我这德行了吗?难道是因为我扶老太太过马路爱上我的?”
聂云:“……”
我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轻轻噌着自己的鼻尖:“我就是这么个性子,甜言蜜语的话说不出来,可心在这儿呢。你非要让我说那三个字,那我就承认我爱你;你非要问我有多爱你,那我就回答――我对你的爱净重二十一克。”
聂云扑闪着眼睛问道:“为什么是二十一克?”
“一个人魂归天际之后,体重会降低二十一克。这二十一克,就是他全部灵魂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