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在受委屈之后,总需要一个合理的发泄手段,具体的情况因人而异。秦始皇派保健医生寻找长生不老药未果,郁闷中捏泥人玩,捏出套兵马俑;司马迁受刑之后大写特写大字报,写啊写啊的成了《史记》;武二郎跟一卖盒饭扎啤的耍横怄气,结果留下了景阳冈打虎的千古美名。而现在,我也有项伟大志愿去完成,那就是――吃。
第一餐厅,位于众多女生公寓环绕之中,全校三千多女生,有一半固定在此用餐,端的是风景秀美,春色怡人。这里经常能见到穿着睡衣用餐的女生,偶尔有身披澡巾的懒散美女出没。来这里吃饭的男生大都比其他人胖一圈,因为就着可餐秀色就能多吃两碗饭。
我晃悠着来到这里时,正看见门口那副很黄很诱惑的海报:一位厨师装扮的网袜女郎,手捧一喷香的大海碗作偷吃状,旁边还有行字“精致排骨米饭,二十元一份”。我心说这有点儿意思啊,情趣内衣店的广告都做到这里来了。先不说这所谓的排骨米饭怎么样,光冲白大褂下面那对丝袜长腿也值得一入啊。于是我迈步进门。
排队的人真多啊,我猥琐地跟在一队女生身后,目不斜视地盯着橱窗里那盆散发着**辣香气的红烧排骨。看来我是来对了,要知道S大的餐厅从来没这么下血本做过饭菜,食堂里的大师傅那打饭技巧娴熟的一逼,一勺子下去层次分明,足分足量的萝卜青菜被盖在最底下,上面零星点缀着精华,看上去很丰盛,其实卡路里含量还不如他打饭这个动作消耗得多。再看面前这位大师傅,一勺又一勺,两勺又三勺,不把手里的海碗堆个尖决不罢休。我直看得血脉贲张:能在S大吃上一份足量的红烧排骨,甭说二十块了,五十块都值,太他妈有纪念意义了。
眼见面前的人兴高采烈地离开,眼见盆里热气腾腾的排骨越来越少,我鼻尖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照这个速度下去,轮到我的时候就剩不下多少了。果然,当我可怜巴巴捧着海碗站在橱窗前的时候,盆里就剩下两公分长那么一小块儿。大师傅撩起围裙擦了擦满头油汗,憨厚地笑道:“不够了同学们,后面……”
我急忙打断他:“后面还有人要,有人要!”
大师傅一愣:“我是说已经不够了,后面……”
“不够没关系,不就二十块钱吗,总不能白来一趟?”我粗声大气地把两张票子往前这么一拍,王霸气十足地喊道,“给我打上!”
周围人都看傻了,大师傅也傻了。他愣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我拍了拍肚皮:“我可以等,可这里不能等啊!都饿了一天了!”
大师傅十分谨慎:“就这一块了!”
我怒火中烧:“我就要这一块!”
大师傅摸了摸脑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盛上一碗白饭,珍而重之地把那块两公分长的宝贝摁在上面。我端着海碗大义凛然地转身时,大师傅满怀深情地说道:“其实我想说后面那一盆很快就出锅了……”
我:“……”
……
我费尽心思,于千军万马之中找到了个僻静的座位,像望着失散多年的初恋情人一样,两眼含泪地望着筷子中间那块宝贝。二十块钱买了这么块东西,血淋淋的现实告诉我,冲动是魔鬼啊!
恋人般的默默凝视持续了几分钟,我慢慢抬起了头。对面坐着的,是一位青丝如云肤色白皙的高挑美女。她穿着身经典的黑色OL装,优雅地享用着面前的饭菜,黑色眼镜与丰满的双唇透出浓浓的女人风情――正式图书馆里我遇到的那位
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我,四目相对之下,她的表情是那样冰冷愤怒。任何一个老实人都无法直接面对一个骂你色狼的美女,尤其是我这么个心怀正义男人味十足的……混子。我手足无措,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举着筷子挤出个勉强的微笑:“贵……贵姓?”
我颇具设施风度的举动并没有唤起她的好感,她啪地一摔筷子,小腮帮子一鼓,猛吸一口气还呛着了。她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脸蛋憋得通红,然后一声重重的咳嗽――噗地一声,饭粒满天飞!
当时的餐厅里异常繁忙,光我这桌上就坐了七八个吃饭的学生。她这一下不要紧,人人都沾了一身饭粒。尤其是坐在对面的我,眼前白茫茫一片,眼镜都快糊上了。一阵尖叫过后,同桌的男生女生们飞身而起,生气地抖着身上的米粒。*则满脸通红地愣在那里,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而我更倒霉,举着筷子以一个傻子般的姿势僵在桌前,眼神明媚而忧伤――排骨上都被喷上了好多米饭!
我很为手里的排骨心痛,真的。它不单是二十元人民币的载体,还是我排解图书馆里憋出的忧愁的方式,更是时时刻刻教育我冲动是魔鬼的教材。下一秒,我做出了又一个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举动:我面无表情地抖了抖筷子,将排骨连同姐喷洒的米饭,一齐送入口中……
整个餐厅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我清楚地看到,*的表情又尴尬瞬间变为惊怒。她以最快的速度推案而起,尖叫一声“变态”,转身拉了拉裙摆疾奔而去……
让我们来做一道算术题,S大总共三万学生,甲碰到乙的几率是多大?甲被乙骂色狼的几率是多大?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再次相遇的几率是多大?甲再次被乙骂变态的几率是多大?我不是个好孩子,我高考数学只有104分……
二零零四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