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维为之一顿,我眼前立刻出现了辩论会上那副情景。当时的我,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和肆无忌惮的言辞对化院辩论队掀起了狂轰滥炸,那位美女一辩的确是两颊绯红泫然欲泣。而面前这只女土匪,居然是来替她出气的!于是我很抑郁,自言自语地道:“按说不至于啊,我不就占了点口头便宜吗,又没真对她动手动脚……”
“就占了点口头便宜?好,今天本小姐给你个机会,让你占点手脚上的便宜!都给我闪开!”
“啊?啊!怎……怎么个占法?”
“看见没,今天是武术协会内部擂台赛,本小姐就是武协会长,也是第一擂主。所以……哼哼!”
冷汗瞬间湿透我的纯棉裤衩,她是要跟我这儿动真格啊!就我这小体格子,是不是人的都能揍我个马趴,更何况她这么个长期习武练出来的健美体格。退一步讲,就算她娇弱到别人打个喷嚏就能吹倒,单凭这张明眉皓齿的小脸蛋儿,咱也不忍心辣手摧花啊!
我这儿正傻眼呢,周围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早就嚷嚷开了:
“哥们儿上啊!”
“千万别示弱!”
“是男人吗你!”
……
在这种情况下,咱不能怂啊。我面不改色地微微一笑:“好啊,试试看!不过我有点儿尿急,上个厕所先!”
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嘘声,我扭头就想跑,不料女土匪剑眉一竖,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拎住我的领子往台上一扔,嘴里呵斥道:“想跑?没门儿!”
阵阵喝彩声中,女土匪一纵身跃上擂台,抬脚将红马甲和绿马甲踢了下去――这两个以一个经典的*僵持了很久了――然后马步一扎,摆出个格斗的起始姿态。不愧是武协会长,这马步扎得比那俩标准多了,练功服底下都凸出小裤裤的轮廓来了……
断剑,残阳,冷雁凄凉。某人缓缓站起,轻轻掸去肩上的尘土,一开口,声音像瞬间苍老了百年:
“我……不该来的……”
“你已经来了!”
“我永远都胜不了你……”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肯全力以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你知道的,我和你之间……永远都不可能……”
“少在这儿学古龙!”女土匪气呼呼地把招式一收,凛然道,“今天这顿打你是挨定了,甭想蒙混过去!”
我无力地仰天长叹:“好,既然你如此相逼,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擂台下的学生越聚越多,所有人都忍着笑默默等待着。我苦笑一声踞地而坐,从腰间掏出了我的……笔记薄。
认识小舟的朋友都知道,咱向来是纸笔不离身,以便随时记录突如其来的灵感。一手握笔,一手铺纸,我异常平静地坐在地上,看她一眼,写几个字,看她一眼,写几个字……
这是种莫名其妙的精神压力,除了艺术学院的*模特,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被别人明目张胆地占便宜。台下的人都看傻了,纷纷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女土匪也觉得不是个滋味,冷冷地呵道:“嗨,你干嘛呢!”
我神色不动,依旧盘腿坐在那里,看她一眼,写几个字,看她一眼,写几个字。这种感觉非常之兴奋,我像个刚领到五百块钱稿费的三流作家一样,认真地修改着本本上的文字,专注程度几乎已经达到了神游物外的境界……
自古以来,化解纠缠不休的恩怨这种问题,总需要付出很多很多。刘备说和关羽张飞,用了一筷子猪肉;孙猴子五百年后同意跟唐僧取经,失去了一个紫霞;金毛狮王和他那臭名昭著的师傅握手言和,用掉了两个人的四只眼睛……现在轮到刘小舟风格的化解恩怨了,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么一耽误,小舟最大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那就是――写起东西来不要命。我已经全然忘了面前还有个想要暴扁我一顿的女土匪,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里的本本上。当我修饰完这首小诗,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抬眼一看,女土匪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我身边,漆黑的瞳仁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笔记簿,那模样看起来比我还要专注。与此同时,她也看见了我,四目相对之时,她居然脸红了。我努力挤出个笑模样,笔记薄往她手里一塞,小心地道:“这个,送给你的……”
下一秒,小舟我连滚带爬地跳下擂台,挤进人群夺路而逃。而笔记簿上留下的就是我付出的代价――一首小诗:
常闲庭信步,偶路转风平。
忽盈盈笑语,有伊人徐行。
拆桐花烂漫,洗疏雨清明。
空踟蹰顾步,怎自作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