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派和延安派 II
作者:信王朱由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94

() 苏联第88特别教导旅团内的朝鲜人中,苏联之所以选中金日成,就是因为它年轻,同时觉得他有远见。他的经历跟中国**的领导人根本没法比。为了让自己从一个苏联军官变成一个朝鲜人的英雄,夸张宣传就成了必须的工作。当时又恰好是个好机会,朝鲜人长期受到日本人压迫,迫切需要一个英雄。

1919年3月,在列宁的领导下成立了共产国际,被称作第3国际的这个联盟1943年宣布解散。期间苏共的路线与第三国际差不多,原因很简单,并不是第三国际领导苏共,而是苏共领导第三国际所属的各国**。

北朝鲜受共产国际领导,当苏联批判个人崇拜时,北朝鲜也要对个人崇拜展开批判。有意思的是,正是斯大林让金日成成为朝鲜的领袖,金日成一向是喊斯大林万岁口号最响亮的人,而且他完全模仿斯大林在朝鲜建立了个人崇拜体系。历史事实是:当苏联批判斯大林时,朝鲜**也在批判金日成。接受苏共领导的那批朝鲜**人在朝鲜贯彻了苏共的方针,对金日成的个人崇拜展开批判。

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批判已经超出了政治范畴,蔓延到了思想领域。所有反对个人崇拜的知识分子都加入了进来,贯彻苏共指示,反对金日成独裁。

金日成通过嫁祸和残忍的肃清行动,很快将火苗熄灭了。当时金日成综合大学的校长是苏联派,党委书记是延安派,领导金日成综合大学的平壤市市委书记是延安派,这样以来,不仅在校内,在党中央,我成了各方竭力争取的重要人物。

我当时还不属于任何一派,资历尚浅,只是与金英柱(金日成亲兄弟)等有良好的个人关系。

我的职务是,党的方面,金日成大学党支部副书记;行政方面,我是哲学讲座长(哲学系系主任),大学科学研究部长。科学研究部长与研究院长是大学内最有权力的人。副校长的权利很小,所以,整体来说,我是仅次于校长和党支部书记的第三号人物。大学校长和党支部书记都依赖我处理事情。党中央来的人会问我大学的情况,然后让我不要对校长和党支部书记说。

但是我很苦闷,针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也牵涉到了我。当时,不仅哲学和经济学,批判活动已经蔓延到了语言学和生物学系。我一直认为:批判运动对杜绝个人崇拜有没有必要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影响到正常的教学,肯定是不行的。

我同意马克思主义的说法,经济决定一切。但是,事实是,**者们在阶级斗争的旗号下,干得却全是政治斗争的事。我担心自己会卷进去,成为权力斗争的道具。另一方面,我也得承认,如果不是我已经拥有了这么大的权力,在大学里我甚至保护不了自己。最让我难过的是,自己身边的老师们被迫害,我却束手无策。

我当时在想:逃避政治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害。我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听从干部部的劝告,去中央党校,而不是来到金日成综合大学。

南方劳动党的人被肃清之后,接下来轮到了苏联派和延安派。

两派的人企图借苏联批判斯大林之际批判金日成的个人崇拜。大学里有点勇气的老师都站在了他们一边,老师们大多同情被肃清的南部劳动党成员。延安派的代表人物是金斗丰,他是一位语言学家,在学者中有很高的威望。一直反对金日成的苏联派朴长玉和延安派的崔昌邑,还有反对个人崇拜的学者们联合了起来。

党中央监察委员会随时派人到学校了解情况,他们到了学校一定会找到我,秘密调查校长和书记的动向。在当时复杂的政治情势下,我对政治斗争既不懂,也不想卷进去,所以对所有的问题一概回答不知道。1956年8月,在全体党员会议上,以朴为代表的苏联派和以崔为代表的沿安派联合势力攻击金日成,最终以失败告终。

正当这个时候,又爆发了金日成综合大学党支部书记等人逃亡中国的叛党事件。

接下来自然是大学内又召开了思想检讨会,又一批学者牺牲了。传闻金日成大学的教授们写了反对金日成的秘密宣言,写作的人没有参加思想检讨,他们被秘密警察带走了。

申载允老师是曾经的平壤经济专门学校校长,肃清运动时他在金日成大学通信专业。延安派的崔昌邑被捕后,他立刻骂崔昌邑是坏蛋。但是问题是,党内都知道他是延安派的人。去延安之前,他是日本日援会成员,所有日援会成员都被当作延安派。他的同僚们听到他骂崔昌邑,就联合起来攻击他。我觉得,虽然他有性格上的弱点,不通人情,但是,他还是希望能保持良心的。党组织劝我断绝同他的关系,看着他被整垮,我没能力援助。后来,他被发配到平安北道,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我曾经接受过他的恩惠,却没能帮上他的忙,我时常内疚,当时他都50多岁了。

接下来我想说说曾经和我一起逃难的宋宪革,他也是50年代牺牲的知识分子之一。

根据他的说法,他在金日成大学研究生院学习一个月之后,又回到了经济专门学校。朝鲜战争爆发后,人民军一度后退,他被韩**队抓住,负责给士兵们装弹药。后来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打回来之后,他又进了人民军,并希望重新入党。因为担心人民军(怀疑他),他一直在人民军内呆了7年之后才找我帮忙。

“你现在被安排在哪儿?”

“平壤西区,人民委员会商业部当指导员”。

我决定帮帮他,我先去教育省,拜托他们考虑安排宋的问题。然后又去找了与我关系不错的商业学校校长,跟他讲宋很有才华,强烈推荐宋去商业学校做教员,校长同意了。

重新进入商业学校后,宋工作更加努,一段时间没有出什么乱子。但是到了1956年8月,也就是前文说的延安派和苏联派攻击金日成反遭肃清之后,党的个人独裁更加严重,开始严格调查所有知识分子。宋虽然你不是富人家庭出身,但是曾经参加过日本军队,哥哥又跑到了南方……结果被发配到平安北道一个“养成所”当教员。

后来他还寄信给我,虽然当时我已经进入党中央,但是仍旧没有能力去搭救他。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因为政治牺牲了。

从宋的身上,我学到的是:一个人的才华和善良未必能保证成功,相比而言,独立自主性要比创造性更重要。在东京时,我劝他不要参加日军,他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饥饿等),还是去了。在金日成大学读研究生时又回到了不该回的金日成大学,在不改结婚的时候听从父母结婚……宋天性善良,在学生时代就十分听老师的话。

想到他我还联想到对后代的教育问题,在教育子女时,除了交给他们知识,还要让他们学会自主和拥有不屈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