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景的问责风暴没吹几天就偃旗息鼓了,刘渊老领导还指望着这群本家大侄子们给自己胜利的好消息,不对,应该是顺应上天的意志,谁让天文台长说了,晋朝活不过今年了。
洛阳城弹冠相庆,没想到鬼子复原能力这么强,冬季不在家涮羊肉反而跑来打秋风,十月二十一日,刘聪主力已经抵达宜阳(张州长老家),二十六日,大军迫近洛阳西明门,洛阳城又一次慌乱。
为难时刻,凉州督护北宫纯又一次“恰好”在洛阳,又“恰好”带着凉州勤王军,这一次,敌军换成了横扫中原无敌手的匈奴骑兵,北宫纯该怎么做?
之前说过了刘聪同志的诸多胜利,我们发现一个问题,从刘渊发家开始,刘家人其实并没有打过什么关键性的战役,刘渊起兵的时候八王之乱玩的正在兴头上,能打的过他的人没空搭理他,想收拾他的人(司马腾)没这个能力,而等到刘渊隐居二线,让官二代刘聪上阵的时候,其实胜利并不多。
我们来分析一下,刘聪同志到底水平如何,作为刘渊的第四个儿子,上面还一个大哥刘和,所以刘聪同志摆明了没法接班,政治前景一片灰暗。
但是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刘聪和他父亲年轻时候很像,走的都是游历京师,结交高官,再借机获得推荐,出仕做官的道路,但是对比一下,当年他父亲游历京师是以人质的身份,但是因为才华横溢而遭人猜忌,差点受杀身之祸(齐王司马攸就预言这个蛮族年轻人早晚会是祸害),而在王浑的帮助下才免遭一死,这件事情反而更加增大了他的名气,冀州都有人前来和他结交。
注意,这个时候刘渊只是一名人质,说的直接一点,他的性命完全取决于当时主政者的个人喜怒,所以刘渊能够幸运的活下来,甚至博取这么大的名声,和自身的努力(或者说会做人)是分不开的。
好了,我们再看看刘聪,评价一个人的优秀,一般喜欢引用另一个很优秀人物的话,刘聪的评语很不错,王浑看到他之后也是十分高兴,但是,考虑到王浑和刘聪老爹这种过命的交情,王浑究竟是看在故友的面子上还是真的是刘聪天赋过人,就真的不好说了,而且还有一点,作为走动的比较近的两家人,王浑拍着这个年轻后生的脑袋,夸奖一番怕是一个长辈对于晚辈的鞭策更为合适。
实事求是的说,王浑是当时朝中的名士,而且世袭祖上爵位,和张轨这些要靠着自己奋斗往上爬的中产子弟们来说,王浑一上位就继承父亲京陵侯的位置,但是他绝不是什么纨绔子弟,水平能力也是齐备的,而他说的话则是更有深意,叫做“不可测”。
什么不可测?是前程?当时刘渊不过一个匈奴小头领,刘聪混的再好也没法接班(上面还有哥哥刘和),自己最多就是充当雇佣军,能有什么不可测的?
但是王浑的水平确实高,之后刘渊当了皇帝,刘聪也是不甘寂寞的杀了兄长继位,然后有宠幸外戚,结果让老丈人一家子一锅端,身死族灭,差点亡国,这一生也算得上是跌宕起伏,不可测了。
而张华等另外的人力资源专家看到刘聪的反应则是比较普通,“异之”,什么意思,就是看到人感觉很奇异,这是好听的,实际上也就是又看到了一个身强力壮的蛮族小伙子,以后又是祖国边防哨所的一个好兵。没有人想到过要杀了他,也没有人认为他会是个威胁,就这一点来说,刘聪要么是表现的比他老爹还好,还厚黑,要么就是确实水平不如他老爹。
回到战场,刘聪之后在八王之乱中一直充当打工者的角色,反正又不是自家生意,当然打不起积极性,之后回到并州,老爹手上刚好有了本钱,但是刘聪的表现如何?
单就这一年的点评情况,首先灭晋大业,刘聪打头阵,但是扫荡的都是晋军的守备部队,那民兵练手反应不出战斗力,碰上的王旷带领的中央军,还是在兄弟部队(石勒)的指挥下才击败的。如果说这是他指挥有方的话,那么乘胜追击的时候,还是无法攻克刘琨死守的晋阳就有些说过不过了(刘琨可是只带着几百人去了并州创业,这样一对比,刘聪竟也算得上是富二代)。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在宜阳大意的一次,被土八路打了埋伏,竟然第一个率先跑路,丢掉了半年多战斗的城果,这是最不应该发生的,夜惊之后第二日,也应该收拾溃兵,重整再战,因为晋军的主力早就在洛阳附近全军覆没了,伏击他的到底是何方队伍,第二天清醒了应该心里有数。
这一次刘聪是知道了,晋军的主力早就丢在并州了,一群土八路是挡不住胜利的步伐的,况且,匈奴骑兵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刘聪这一次真的觉得天真蓝,天气真好,世界一片寂静,洛阳,里面无数的财富,女人都是我的了,而且,灭了晋,自己博上位的机会又会大增,这样煮熟的鸭子,肯定飞不了了。
想到这里,刘聪决定晚上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天一亮,再准备攻城,反正这也是晋朝存在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得让人家把最后的晚餐吃完,而且,当年留学过的洛阳城,刘聪油然而发“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感触。
但是鸭子确确实实的飞了,夜色一浓,“恰好“在洛阳的北宫纯带领着一千人就冲了出来,别的不做,就是直取刘聪而来。看样子就是不让你睡好觉。而且,还要你的首级做京观。
刘聪同志还保持着当年留学时候的好习惯,没事那本书在枕头边翻翻,这一翻就救了命,趁着彪悍的凉州大马在匈奴兵的营帐里发威的时候,刘聪又一次发挥了刘跑跑的本能,第一个冲在了逃跑的第一线。
主将跑了,剩下的可就倒霉了,征虏大将军呼延颢(hao,第三声)成了挡刀的,直接被杀,大军一触即溃,刘聪狼狈逃了一夜,第二天才开始收拢溃兵。
刘聪果然很傻很天真,相同的夜袭老套路竟然还能够受两次,上一次一个市长带着群农民就把刘聪搞定了,这一次,北宫纯带着凉州精锐骑兵,也是够刘聪受的了。
这里就有疑问了,为什么北宫纯的凉州手下这么强悍,那为什么不跟着晋军出城野战,非得等到敌军兵临城下才迎击呐?
说到这里,北宫纯也有自己的苦衷,首先,这一千人并不全是凉州重骑兵,而且,可能连骑兵都不是,因为大部分人是北宫纯征募来的敢死队。
北宫纯也有一肚子的苦水,首先,张轨给他的人马就不多(想一想凉州平定张越叛乱这样的大事,也只能动用几万人马,而且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洛阳不但不能够供应军队的吃住,反而要依靠凉州接济,凉州军的吃食也得依靠从凉州运送或者用凉州的财物采购,所以,张轨根本负担不起一支庞大的驻京办。
最后一点,北宫纯始终无法避免的,就是晋朝的内斗,王旷是东海王司马越的部下,驻防京师的还有天子晋怀帝的人马,两派人正在闹矛盾,北宫纯一个外来户,究竟听谁的?
所以被这样限制住的北宫纯,也只能在敌军压境,内部终于达成谅解的情况下(东海王同志还在洛阳那)征募敢死队,发动夜袭,还得是晚上偷袭,因为一旦白天被人发现自己手下人马很少,而且大部分是业余选手(临时征募的敢死队,凉州铁骑很少),那么溃败的就不是刘聪,而是北宫纯自己了。
正是因为这么多不利的条件下,所以才使得北宫纯的这场胜利显得如此的珍贵,这不是在刘氏闹内乱之后,也不是石虎时代,这是在几个蛮族国家都处于国力上升期,这是许多晋朝将领听到蛮族都害怕的时代,取得的一场艰难的胜利,赢得惊险,也赢得难得,光荣属于北宫纯,也属于那些戍守在洛阳的凉州儿郎们,更属于那些为了保卫家园而牺牲的默默无闻的人们。
因为,中华虽大,但是已经无路可退!背后就是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