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05
作者:信王朱由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47

() 现在大家流行玩微薄了,名人草根纷纷在微薄上晒自己的心情,分享最近的感受,粉丝们也能够第一时间把握自己的偶像在做什么,倒是省了娱记和狗仔的的中间程序。

名人的**之所以受到大家的追捧,还在于名人的名气太大,名人,或者有大学问,或者观点独特,能够代表一部分人的心声,或者本身就在制造着新闻亮点,牺牲自我,娱乐大众。

而在张轨生活的时代,所谓的名人,也是有几个硬性要求的,首先家世清白是必须的,祖上不必封侯拜相,但是得清白做人,不能出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人物,当然,有几个当高官的更好。按照这个标准,张轨和他的老师皇甫谧先生还都算合格。

第二个要求便是自身,要有能够吸引大众眼球的资本,一般来说是有大学问的人,而且这种大学问不是那种老学究式的死学问,还得是让人信服的,就比如皇甫谧先生,看个病手到擒来,谈起经史子集头头是道,不经意间把针灸的学问还给发扬光大了,而且两人聊天是不是的还能给你来点哲学的思辨色彩,这种不是名士,那还有谁是名士?

所以,名士不好当,首先得是祖上给你创造条件,而且还得自己后天努力成大器才行。正是因为名士不好当,所以汉代以来,历代当权者都希望能够多笼络几个名士进入政府之中效力,毕竟,这也是从一个侧面说明自己政权的合法性,来争取更多的民众的认可。

而名士对于政府的态度,我们引用范文澜范老先生的话来说,基本可以分为三类,第一就是打死也不做官的类型,这类名士皇甫谧就是典型,我在花果山(女几山,后世称为花果山,据说吴承恩同学当年写《西游记》的时候就是以此山作为花果山的原型的,不过,这个还有些争议,所以只是提一下)当大王当的好好的,去你那天庭当个小官有什么好的,所以,司马氏多次征召为官,就是不去,不过皇甫谧同学虽然死硬,但是方法比较灵活,司马氏得国不正,欺负曹家的孤儿寡母得天下,为了争取自身的合法性,便大力提倡孝道,结果皇甫谧将计就计,你说要提倡孝道,我就要为叔母尽孝,弄得司马氏很是尴尬,只好作罢,同时期的李密也用了同一招,结果不经意间为我们留下了《陈情表》这样的千古好文。

第二类,我们可以归为中青年愤青主义,前一类是不做官,但也不跟政府对着干,最多就是自己写写诗,溜溜鸟,没事写点文章让粉丝们激动一下的主儿。而这第二类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属于有这一套自己价值观点的人群,很有价值和道德操守,凡是和自己这套价值观不对等的都是错的,就比如三国后期的吴国名士张温同学,名动江东,到最后孙权同志亲自去请才出来做官,结果考察官吏品行,把考察的人全部降级,触犯众怒,自己也下狱。而张温是出来做官的,像竹林七贤之中的嵇康等人,不光不做官,还喜欢在自己的诗文中弄些夹带膈应一下不着自己喜欢的司马氏,结果一曲《广陵散》终成绝唱。

第三类,就是附庸风雅型的,比如我们的张轨同学,因为名士大多数都是隐居,而且不是一征召就去做官的,所以民众几乎都对名士形成了思维定势,觉得名士就该隐居深山,就该多次不应征召,结果逼得很多本来很想为官一方,为国效力的有志青年比如张轨同学,不得不先去山中隐居几年,先混些大众知名度,走个程序再说。不过后来恒玄篡位闹剧的时候,硬是把皇甫谧的六世孙皇甫希之去山上隐居,再请他下来做官,以示天降祥瑞的事情,只能当个喜剧看。

魏晋时代风骨,一直深远的影响着后世的中国文人,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豪放与洒脱的性情,正是我们当下却少的一种文人情怀。不过,就此打住,因为魏晋风骨的这种清净,自然,无为的风气若是自己调节身心还不错,但若是用于齐家治国的话,就是麻烦了。

由于中国的传统结构设计是将文化的传承寄托于中国的官僚体系之中,大量受过良好教育的文官不光是用于国家的治理,也是文化传播和普及的重要力量,而魏晋风骨的情怀渗入官僚体系之中之后,产生的后果超出了当世人的想象。

我们可以从后世无数的政治斗争中找到魏晋时代赋予的这种政治传统,宋代的程朱理学,明代的东林党争,清代的乾嘉学派。自我的修养和内省是必要的,但是当发展到对自身的自残式的钳制时候,就已经成为一种负担了,东林党认为只有自己的主张和正义才能解决一切问题,却忘了水至清则无鱼的古语,而在风雨飘摇的时候大搞政党斗争。中国的文人是政府文官体系几乎唯一的补充来源,但是在出世和入世之间徘徊的文人们,又是在儒家的道德自省和法家的功利之间徘徊。

但这些后世的事暂时烦恼不到小张轨,他在女几山快乐的学习,有如此优秀的名士做老师,有如此美丽的环境舒展身心。他快乐的成长着,直到13岁,他的叔父张锡去世了。

亲人去世,还在悲伤中的张轨却因祸得福,由于他的叔父没有子嗣,自己从小就被以过继给叔父,所以,在叔父去世之后,他继承了一笔丰厚的财产。

在中国的古代,虽然寒门出身的子弟想要在体制内往上怕很不容易,但不得不承认,中国对于国家工作人员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而正是这种待遇刺激着一代一代优秀的年轻人义无反顾的投身宦海沉浮。张轨的叔父生前属于中层国家干部,国家不但负责把人送上山,还要负责身后的家属安置问题。作为梦想着创造一个几乎没有流动,一切都一成不变的社会的司马氏来说,搞定属下的饭碗问题很重要,但同时,**的出路也要安排好,京师柴米贵,司马氏也是知道的。把**送进禁军的那点薪水显然还不够人家吃顿饭的,所以,推出人性化服务,就是老子死了,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生前的薪水。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一般是嫡长子才能继承,张轨的叔父没有儿子,所以过继去的张轨自然是唯一的财产合法继承人,于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突然就享受国家中级以上国家公务员待遇了。

所以看来,张轨的早年颇沾了家族的光,有了名士做老师,家族出身又是不错,关键,小小年纪,就享受国家中级以上公务员待遇,连后半生的饭碗问题都解决了。

这样的帅小伙当然成为了当地的绩优股,估计当时给张家说媒的人都是踩破了门槛,不过,千挑万选之后,张家封建式的包办了儿子的婚姻问题,让张轨娶了宜阳当地的大户人家,辛家的闺女。

有人可能会问了,张轨不是安定郡人吗,怎么娶了中原女子呐?万一两人婚后生活习惯不一样怎么办?

其实,张轨早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河南人了,宜阳就在京师洛阳边上,京城物价贵,估计房价也不便宜,车多,人也多,还是宜阳适宜人类居住。况且张轨的父亲虽然是太官令,掌管国家领导人的饮食问题的,但是收入中等(当时一个省级干部一年二千石,张轨的父亲为六百石),有没有权力,搞点灰色收入什么的,所以,也就只好在宜阳住着。

而作为一个已经河南化了的凉州人,张轨更不适应的估计是自己名义上的故乡的生活,而且如果日后不出什么意外,张家也就在宜阳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下去了,娶了当地的女子,更是要把在宜阳扎根的想法贯彻下去。

但是,个人的荣辱往往和历史的进程息息相关,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张轨日后进入京师,当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中央公务员,和妻子长相厮守的过一辈子,没事再去花果山上拜访师父,品尝山上的美味,日子也是不错。但是,张轨所生活的,是中华千年未遇的大变革时代,在这个乱世的前夜,这对小夫妻的生活,也必将被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