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内人被砸流了血,柳云心里一惊,瞧对方不是传闻中的阴阳脸,知道不是纪春琳,放了一半的心,对珍珠喝道:“慌什么!她自己笨手笨脚撞到门上,撞出了血,关你什么事?瞧你慌张的模样,真没规矩!”
珍珠一听,马上恭敬地说道:“夫人说得对,是奴婢错了,求夫人恕罪。”说着,做出一付凭柳云处置的模样。
主仆两人颠倒黑白的表演,让小红气得牙齿打颤。经过康保良事件,她比以前沉稳了许多,见柳云虽然容貌妖冶,衣装华丽,却只有一个丫头跟着,便知道这女人并不是真正有身份地位的夫人。
小红捂着头,强撑着站起来,道:“夫人说得对,是我自己笨手笨脚撞上,和这位姐姐无关,夫人请进。”
听小红这么说,柳云主仆俩马上露出算你上道的表情,柳云搭着珍珠的手,轻盈地走进店,坐下。
“婵娟,你去倒茶。”小红先将婵娟支开,转头对柳云说:“不敢以这个模样冒犯夫人,我去洗个脸,请夫人恕罪。”
柳云翻眼瞧小红满脸是血的模样确实不象话,加上她的言语还算恭敬,问“你家掌柜呢?”
小红道:“我姐姐临时有事出去了,马上回来。夫人坐着等一会儿?”
柳云点头应了。
小红捂着头,揪帘走到里面,并没有往后面去,而是站在帘后。
婵娟端茶过来,瞧着一惊,小红连忙将食指竖在唇边,要她噤声。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低声吩咐她给自己拿件干净的衣服及洗漱用具,婵娟连忙去了。
店面里,柳云好奇地打量四周,货架上除了几个白瓷罐子,再无他物,衰败的模样哪有邺城第一点心店的架势。
“这点心店,看起来不怎么样啊。”珍珠扫视了一圈,说。
柳云撇嘴冷笑,并不作声。
“我听秦爷说,长平街上的铺面全部是咱们王爷的?”珍珠问。
听这话,柳云的心就象针扎,她曾经问过林金枝,能不能求秦晏给她哥哥一个铺面,被婉转地拒绝了,没想到那个阴阳脸女人弄到手,却不好好珍惜,将店子弄成这样!
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脸都没了,还把朱厚燮迷得晕头转向,难道是床上功夫厉害?自己虽然得宠,一个月也沾不到一次雨露,那女人居然凭这一手将朱厚燮迷住,真正可恶!柳云想着,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小红在帘后听到‘咱们王爷’这四个字,暗暗点头,除了朱厚燮的媵侍,邺城里不会再有其它人这么大胆。
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小红往后院走去。
婵娟亦想跟着一起偷听,端着水盆往前冲,两个人险险撞上。婵娟猛地刹住脚,水盆里的水反荡回来,将衣服的前襟打得透湿。
“办事这么毛手毛脚的,我们这里真用不起你。等求雨祭结束,你便回家去吧。”小红厌恶地说。
婵娟臊得满脸通红,按小红的吩咐将水盆放在地上,自己回房换衣服去了。
小红头上的血已经自行止住,她将旁边的血洗掉,用婵娟拿来的布条将伤口缠起来,换了衣服,重新倒了杯热茶,走进店里,放在柳云的面前,道:“夫人,请喝茶。”毕恭毕敬地退到一旁站好。
看着小红比珍珠还恭敬的模样,柳云万分诧异,问:“你认识我?”
小红摇头,道:“回夫人的话,小红不认识夫人。夫人气质非凡,小红猜夫人绝非凡人,理当恭敬。”
一席话说得柳云象吃了一大罐蜂蜜,从头舒坦到脚,瞧小红格外顺眼。“你这小嘴还真会说话,你今年多大了?”柳云问。
“回夫人的话,二月刚过了十六的生日。”小红恭敬地说。
柳云点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认识你家掌柜?”
“回夫人的话,是五年前。”小红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么说,你在暖香阁就跟着那只狐狸了?”柳云诧异。
小红心头暗恼,脸上还保持着恭敬的模样,简短地应道:“是。”
咦!称呼她的主子是狐狸,她还点头称‘是’,这丫头什么意思?柳云虽然性格暴躁,并不很傻,问道:“她平常对你如何?”
“回夫人的话,姑娘对我极好。”小红先回答柳云的问题,然后道:“求夫人恕罪,小红斗胆猜一句,夫人可是安王殿下的内宅夫人?”
“是又如何?”柳云得意地反问。
小红垂眉说道:“回夫人的话,我家姑娘将来可能有和夫人做姐妹的缘分。我瞧夫人的面相是个宽宏大度的人,还望夫人将来多多关照我家姑娘。”
“你说什么?!”这句话直刺柳云的心窝,她跳起,狠狠地呸了一口,骂道:“放你母亲的屁!你以为王府是什么地方,王爷会将那只狐狸接进来?不要说她的脸毁了,就冲她的出身,王爷都不会将她接进府。和她做姐妹?你做梦去吧!”
小红道:“夫人恼我没关系,千万别恼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怜,出身不及夫人,容貌也不及夫人。将来进了府,还望夫人多多照顾,千万...”
“混帐!”柳云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出言警告的情况下,她还敢说这种扎心的话,怒火冲头,抓起茶杯狠狠地砸过去。小红亦不躲,低着头,老老实实挨这一下,衣服下摆上挂满水滴。
柳云还不觉得解恨,咬着牙地对珍珠说:“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这店砸了!”
珍珠在府里亦是欺负人欺负惯了的主,二话不说,冲到货架,将上面的瓷罐一个个举起,狠狠地摔到地上。有一个瓷罐摔成两半,罐子底‘咕噜’滚到小红的脚边,她低头站着,动亦不敢动。
婵娟在帘后看得心惊胆战,瞧小红一付恭敬好欺的模样,心头暗暗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