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军营外面,她就放开了不知所谓的忧郁。街上的热闹,让她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看。
温度逐日升高,风吹过来都是暖暖的。买了双油光发亮的草编凉鞋,替换下了脚上的黑布鞋,顿觉清凉不少。街上的男男女女俱是长发高髻,百粉敷面裙裾飘扬,比之现代街面,无疑更加吸引舒洁予的视线。
正宗的古代啊,舒洁予咬着一串糖葫芦,无限感慨。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擦身而过,撞了她的肩膀一下。彼时她正错不开眼地欣赏一名敷粉男子,模样清秀,唇涂朱丹,走起路来婀娜多姿,但他的胸,明明白白是平坦的,比飞机场还平。
“眼睛瞎了,走路不看路”心里恼火,她张口就骂。
和对方视线一对上,她愣了一下。这几位,很年轻的脸,皮肤晒得黑黑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几位很面熟啊?”她摸着头,傻乎乎地问。
对方看到她也是一愣。其中一名个头明显高出她两个头的男子,忽然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原来是你,你这个小……”男宠两个字还没出口,舒洁予手一抖,糖葫芦摔到他的脸上,撒腿就跑。
要命,好好逛趟街,也能碰上冤家对头这几位,分明是在军营欺负过她的,刑部的那几个兔崽子
没有秦书盈罩着,她还不被活剥了
MD,就说军营不好混吧
“站住站住”身后一迭声的咒骂,追赶的脚步声震天响。
不得不说,和柔然军打的这一场仗的确能够锻炼人,至少舒洁予的脚程是提高不少。只见她灵活如泥鳅,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
箩筐倒了,鸭梨摔了,面粉撒了,甚至连涂脂抹粉,手摇折扇的翩翩公子也被她顺手推了出去。一时间,满街的怒骂喝斥声,尖叫控诉声,还有兔崽子们一次又一次摔倒的吭嗤吭嗤声,尤其地美妙。
她双掌合十,不停地向无辜殃及的池鱼赔笑,抱歉抱歉,索雷索雷,脚下却跑得飞快。草编凉鞋滑溜溜地影响速度,她干脆脱了拎在手里,光着脚丫飞奔。
这一下,速度快多了。
扭头往后瞅,满身狼狈的兔崽子们气势汹汹地追上来了。看来腿长还是有优势。
刚转头就撞入脂香粉溢的柔软怀抱,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嗲声嗲气地笑:“客官好猴急,这么多人就投~怀送抱了。”她迷糊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大白脸,涂了鲜血似的红嘴唇不停地张合,“来呀,莺莺翠翠燕燕,快出来迎接客人”
舒洁予脑门一炸,呃,这是不是,莫非,遇到了传说中的ji院?和,老鸨?
这可是穿越女必去的地方啊
昏昏沉沉中她没有抗拒,任由几名咯咯娇笑的红裳绿裙拽了进去。
刑部子弟随后赶到,上身面粉下身梨渣,阴沉着脸推开笑脸迎人的女子,闯进门去。
老鸨向愣在门口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名女子赶紧提裙跟进。
红裳绿裙围着舒洁予不停地套话,有没有相熟的姐姐,第几次来香满园,做什么营生,包夜还是包时辰,听得舒洁予满头大汗招架不住,最初的兴奋退去,忽然想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实是,她~没~钱~
这个认知如冷水泼面,想到ji院配套的大狼狗和强壮护院,舒洁予背上更是冷汗涟涟。“各位姐姐,稍等,稍等”弯下腰装着穿草鞋,心思百转千回,脸上挤出干巴巴的笑:“姐妹们,其实,我是来喝茶的,喏,这大厅就挺好,喝一盅茶我就走,就走。”
红裳绿裙不停地翻白眼,看到她的草鞋更是露出鄙夷神色,见过穷酸的,没见过穷成这个样子还要来嫖ji的。
她们这边纠缠之际,身边匆匆走过几名凶神恶煞,竟然没有留意中间的舒洁予,让她巧巧躲过一劫。
舒洁予尴尬地摸出全部家当,仅剩的三枚铜钱放在桌子上:“这个,给姑娘们买茶喝吧”眼睛一扫,红裳绿裙足有四个人,三枚铜钱还不够分,脸上立时飞红。
晕哪,这次真是囧翻了
穿红裳的那名女子玉指纤纤,拈起一枚铜钱放在掌中,娇媚流波地笑:“茶钱莺莺收了,这盅茶就请客官喝了吧”
舒洁予赶紧接过,一饮而尽。
其余三名女子举袖掩口,娇笑不止。
莺莺笑得尤其欢畅:“客官,香满园的茶,还可口吗?”
舒洁予硬着头皮回答:“呃,非常地,馥香,可口……”
四名女子齐声欢笑,舒洁予虽然感觉别扭,又说不出别扭在哪里。
匆匆走过来一名粉色衣裙的美貌女子,拨开四名女子,在她们诧异的目光中,把舒洁予拉了出来。
舒洁予昏头昏脑跟她走出一段路,才想到问她:“姑娘,你要带我去哪里?”
粉衣女子横她一眼,娇嗔道:“还给我装傻在外面惹了什么祸,怎么招到园子里来了?”
舒洁予丈二摸不着头脑:“哎?”听她的口气,很熟谂的样子,花木兰的记忆丢光了,难道是她的故人?
舒洁予顿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来。
粉衣女子放开了她的手:“你这次回来,是来看木香的吗?”
“木香?”谁啊?
“你放心,她跟了一户富商,主人家慈眉善目,说是南边人氏,会待她如同义女,木香,也算苦尽甘来。”转眸一看舒洁予傻乎乎的模样,粉衣女子一指戳在她额头,“你还担心我会把你的木兰树养死了吗?我现在可是象伺候祖宗一样的伺候着它呢你只管放一百个心”
“木兰树?”舒洁予听得越来越玄乎,敢情这位粉衣女子真是花木兰的故人啊花木兰怎么会跟ji院的女子认识?还有那个木香,又是谁?
“你想看看吗?”粉衣女子眼中带着炫耀的神色。
舒洁予含糊地应了声,她就兴奋地在前头带路,一直把她引到偏僻的后院。
“喏,在那里,看,已经开花了”粉衣女子跳下台阶,匆匆奔向一方土壤,向她急急招手,“快过来看”
舒洁予慢慢地走下台阶,一步步走向粉衣女子精心呵护的土壤。
细细瘦瘦的一根花枝,端端正正地插在黑黑的土壤中,枝条上旧的花蕾已经凋落,新的花蕾含苞待放。听说木兰树都是先开花后长叶,从老树上折下的枝条种植得当也能存活。无疑,这根花枝就是移植过来的。
“参副将带你走的时候,你哭哭啼啼要一头撞死在台阶上,我真是为你担心得不得了。参副将素来有虐杀男宠的恶名,我还怕你,会捱不下去……”粉衣女子瞥她一眼,眼里有晶莹的泪光闪动,撇过脸掩去眼中的情绪,长吁短叹,“幸好,幸好,今天见到你,还好好的,完完整整的。”
舒洁予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花枝,手指轻触娇嫩的花蕾:“我,卖了多少钱?给他……”
粉衣女子看着在微风中轻摆的木兰花枝:“鸨妈可怜你,大部分银钱都给了木香,她本来就是你妹妹,给她是应该的。”
舒洁予眼神闪烁:“我妹妹?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