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绣已经被激烈的争论折磨得意志消沉,低声道:“子龙何出此言。”
赵云恍惚道:“主公,曹贼早就企图分化瓦解我们了。几个月来,不时有曹操的使者说客前来打搅。就在昨天,曹操使者送来了一个包囊,里面装了一味药。。。”
“当归。”蒋绣一语中的。
“正是当归。主公,他是想让我们转换门庭,即使不可,也能离间主属的关系。”赵云没有其他武将声音洪亮,但句句让蒋绣感觉分量很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而成。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蒋绣,赵云,张辽,高顺,满宠都还是踌躇满志,万万想不到,形势瞬息万变,竟会发生这么大的逆转。
那个曾经被蒋绣誉为“天下异才”的满宠军师,也第一次露出无助的神情,眼神森然。
时间过去得是那么慢,那么缓。。。让人窒息。。。
“哈哈,哈哈哈哈――”蒋绣突然一发苦笑,几乎冰封的空气又活跃了起来。“唉,难得今日众人能如此安静地齐聚一堂。就请各位安心就坐,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故事!?满宠几乎要笑出声来,是楚霸王在四面楚歌时“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历史故事吗?他实在不希望主公在失败时只会怨天尤人。
所有人凝气凝神,呆呆的看着蒋绣。当时虽然入冬,他们穿着厚厚的汉服,但是仍然无法抵挡――到都坐不住的寒冷:因为他们很紧张,谁都不知道,英雄年轻的主公会说些什么。
“你们觉得我这个人如何?”蒋绣问道。
众人一时发懵,无所适从:从古至今,有如此问属下的问题的主公不止是少之又少,简直是空前绝后。
最终,还是敢于直言的满宠发话了:“既然主公非同一般,想必也会容纳臣下的直言不讳――您的为人处事可以说在历代历国的君王主公中,是最为开放,最为实诚的,对属下推心置腹,毫无保留。伯宁可以断言,这样的好主公千年之内难以遇到第二个。”
“哈哈,我猜出来了。你们觉得我很幼稚,毫无心机,对吧?”
“对。”满宠犹豫片刻便道。
蒋绣淡然道:“若我是一副面目威严,让人敬而远之的模样话,那就怪喽。”
“主公此话何意?”赵云问道。
“包括你们说我无计不成,无所不能,那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因为我了解这个时代的一切。”
众人又是一片唏嘘,总觉得跟主公的谈话中,时刻充满了有趣和刺激,其程度绝不亚于冲锋陷阵。
“我,蒋绣,来自一个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两千年后时代。”蒋芝清两眼放光:他似乎怀念起了那个时代的某一个东西,某一个人。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亦使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然而个个竖直双耳,对每一句未知的话都充满好奇。能在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之时,还能雷打不动地听故事,不但充满悲壮感,竟还饶有趣味。
“那个世界,人们大抵较养尊处优,没有战乱,没有寒冷,没有饥荒,没有肆虐的瘟疫。。。可以说,那是个理想得多的大同社会。”蒋绣叹了口冷气,“总而言之,值得一提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比起这儿不知先进到了什么地步!”
“主公。”满宠不太甘心,恭敬道:“可否单独讲讲那先进时代的制度呢?”
“制度?”蒋绣甚为惊讶,“千头万绪,为何独独问制度?”
“在下以为,这个乱世之所以乱,归底结底是因为乱于制度。”
天!蒋绣不由得肃然起敬,满宠竟能一语中的,其洞察能力可见一斑。
“伯宁可否道出汉王朝治国制度的不合理之处?”赵云似乎产生了共鸣。毕竟他是贫苦出身,抱怨之乃理所当然。
“唉。”满宠怅然道,“大汉将孔夫子的思想尊奉起来,这本来不是什么坏事,但坏就坏在政府"留其糟粕,去其精华",孔丘提倡"仁""孝",可自桓,灵帝以来,社会的道德风气就败坏不堪,堕(和谐)落得一塌糊涂,像儿子成人就抛弃父亲的荒谬事情屡见不鲜。以至于到了法不责众的地步。”
“何况,孔丘的思想还强调,讲究等级划分,人分贵jian。这更是为我、为世人接受不了的。引用一句陈胜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公侯贵族,难道就是天生的贵种吗?”
"各位。”蒋绣感触颇深,“除了满宠家境稍好,文远,高顺和子龙都是平民,其生活的艰辛我能够理解,因此,我觉得这个人均年龄只有24岁的动(河蟹)乱、落后时代是悲惨至极的。我来到这,就是想制定一套崭新的政治制度,以吾平生之力,试图让堂堂中国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不知是何制度?”满宠问道。
蒋绣向内侧拉了拉右衽,悠悠起坐道:“如果,蒙上天眷顾,我蒋芝清能够一统九州,扫清**,我一定会以法家的意识形态来治国。当然,也要汲取儒家,道家的有利学说――制定一套全面,合理,不宽不严的法律,约束人的行为,但同时也保障了人们的应有权利。且此法对任何人起效,王子犯法,将与庶民同罪。然后我对鼓励人们,特别是下层人民耕农,经商,学习。开设大量学习之所,名曰‘学校’‘学院’。。。。。。咳,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
蒋绣刚刚走到帐帘,背对众人,就听到“哐当”一声,张皇回头,只见赵云,张辽,高顺,满宠已是热泪盈眶,齐声道:“主公!”
“呀――”蒋绣吃了一惊,“快请起!都快请起!我们互为兄弟,何需如此?”
“主公――!”满宠神情激动,恳切,“主公真是天下第一仁君!我等就算为您赴汤蹈火,也义无反顾!”
“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激动之情伴随着这反复的八字在帐中久久洋溢。
就在谈话的短短一个时辰里,外面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飞将吕奉先,再次将英豪本色显露无遗,以其强大的威慑力,驾驭全军,卸下重装,马不停蹄的从几百里外的渭水边挣脱马腾兵,矛头直指蒋绣。
当年长坂坡,曹操为追击刘备,派了5000轻骑,没命地追了一天一夜,追了三百里,累得够呛,因此战力下降,没能生擒刘备,张飞,诸葛亮等一帮人。
而今,吕布为剿灭蒋绣孤军,两万骑兵,仅用一个时辰就追了一百多里。
这就是西凉兵与中原兵的差距!
他们都明白,这一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选择。
不成功,便成仁!
当吕布带着气喘吁吁的人马来到蒋绣营地外时,惊喜地发现,蒋绣军并未后撤,更可喜的是,连他们的营防都与李儒所说的一模一样,未曾变过丝毫。他们的功夫没有白费。
成败在此一举!
“集体举火!”吕布大手一挥,万余大军皆高举火把。
这是给长安城的信号。
城门大开,董卓兵冲了出来,与之同流。
“杀――!!!“终于,吕布喊出了久违的自豪。
“呜嚎――!”
两万步骑,源源不断,涌入蒋绣营中,可怜的蒋军只能独自招架了,他们的“手足”早已退却到千里之外。
胜负不言而喻。
栅栏,鹿角,岩石。。。一切一切在西凉军眼中都是浮云。
西凉兵以迅猛之势突入其中,很快就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蒋绣的中军大营立即暴露出来。
“生擒蒋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