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时东华门外民宅中,唐小风不停的在房中踱来踱去,他觉得这一天过得很长,元宵佳节本是开心的日子,他却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这一天来他心神不宁,总觉有大事发生。
日暮西山,天色渐渐暗去。唐小风房门外传来一重两轻的敲门声,他急忙打开房门,一个渔夫模样的人迅速闪进门来。
“怎么样?!”唐小风急急问道。
“失手了!”渔夫回道。唐小风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既有惋惜又有欣喜。
渔夫起身凑到他耳边,又低语了几句。他突然脸色一片煞白,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想不到父亲把千毒针也给了她!妹妹啊,你闯下大祸了!此番我唐家恐遭大难了。”唐小风言语颤抖,几乎沙哑。
此刻,他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父亲带着他在仇家面前使出了那惊世骇俗的暗器,那情景仿佛就在眼前。如星光一般灿烂,蓝得如大海一般深邃的毒针瞬息间吞噬了四十多人的性命。毒针入体即化,毫无破解之法。中针者瞬息间死去,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未来得及挂到脸上。
那渔夫见唐小风神情紧张,急忙道“少主!这千毒针百年来江湖少见,说不定狼穴中人未必识得!”
唐小风听他一说,眼中似有了光亮,他起身道:“飞鸽传书告诉父亲!但愿还有补救的希望。”说完,他披上外套出门而去。
天色黑尽。宣德楼上,当今天子与嫔妃王子、内侍宠臣正在观灯火夜景。
元宵佳节,汴京城中好一副热闹景象。花灯焰火,金碧相射,锦绣交辉。少女载歌载舞,万众围观。游人集于御街两廊下,杂耍奇术,歌舞百戏,乐音喧杂十余里。
真宗此刻却是无甚心情,若不是为了这太平盛世之景象,为了保存他的颜面和威严,他定全城*,缉拿惊了圣驾的逆贼。京城虽未*,但一千名大内侍卫却已密布全城严密调查。
今夜,除了皇城外有两个地方十分安全,一个是寇准的府邸,另一个便是王钦若的府邸。
唐小风趁着热闹的人群,从偏门进到了王府的后院,一个家丁带着他穿过花园,从假山后的地道中进入了一间密室。
幽暗的石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了椅子上吴银子阴沉的脸和铁凝血冰冷的眼神,还有躺在地上的十二具尸体!
唐小风神情严肃,一一看着地上的尸体,道:“南岭三箭?苗疆三毒?四大长老?殷堂主?”他停在一具尸体面前,“这是…?”
吴银子冷声道:“狼穴影狼使!”
“啊!”唐小风惊呼。
“你该如何解释?”吴银子看着唐小风。
唐小风脸上掠过一丝恐惧,但随即平复。他拱手道:“不知吴门主是何意?”
“难道你看不出裘金、裘铜和影狼使是因何而死?”吴银子道。
“吴门主,我看是中毒而亡。但不知这与我何干?”唐小风反问道。
吴银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起身道:“哼!与你无关,却定与你妹子有关!昨日保护寇准的人中能用毒者除了她再无别人。”
“吴门主!我妹妹与我父亲翻脸,她的生死早与我唐门无关。况且她武功低微,有何本事取三个高手性命?或许是李风语等人所为。”唐小风争辩道。
吴银子看着地上十二具尸体不禁回想起中午的情形。当他在酒肆中感觉到低估了金玉钱庄管家的时候,已经非常后悔。当他追出酒肆,在道旁看到岭南三箭三条尸体眉心上的血洞时,恨不得把咬齿咬碎咽到肚子里。他怎么也想不到,让岭南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杀手竟然死在一个弱不经风的老头手里。
“天算门销声匿迹几十年,想不到还有如此高手活于世间!”他几乎是咬着每一个字说出了这句话。
“今日算是邪门了,早已灭门的武林四大世家有两家人出现,这里又是天算门高手。门主,我们此番轻敌了。”铁凝血道。
吴银子小眼透射狠毒目光,道:“绝不能让寇准走脱!追!”他说完纵身直追而去。
不一会儿,他又见到了预先埋伏在道旁扮作小贩的青蛇郎,他是苗疆三毒的老三,人躺在路旁草丛中,身体尚有余温,眉心依然是两个血洞。随后又是蓝孔雀和黑蜈蚣,死状别无二致。
吴银子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只希望这几个人能拖延一下金四。但是,当他追到东门外时,彻底失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早已把寇准和金四淹没在其中。更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却是在返回到酒肆以后。李风语不见了,酒肆中留下了殷月、四大长老和萧元的尸体。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这些尸体面前,吴银子很沮丧。自从十六岁以后他就没有了这样的挫败感。
他还记得那一年,收养他的老道长驾鹤西去。他带上道长留下的长剑打算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在洛阳城中他为救一个被凌辱的少女挺身而出,却被一群人围攻,几乎死掉。吴银子第一次知道了屈辱和失败,从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一个人就算有了天下第一的武功也难成大事。后来,他加入了几乎让他死掉的那一群人建立的帮派--血手门。然后让殴打过他的人一一死于非命,而那个被他救过的少女则成了他的老婆。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他在江湖中呼风唤雨,但他并不满足,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江湖,而是江山!
今日,面对如此绝佳的机会,他一手策划铲除大宋重臣的行动却失败了。他低估了李风语和他的朋友,也高估了自己的手下和影狼使,十四个杀手如今只剩下他和北枪。
吴银子无奈,只好把这些人的尸体秘密运回了王参政府中。
“萧元和裘金身上有无数牛毛大小的针眼,体内却见不到暗器,这种杀人无形的毒恐怕只能出自唐门之手?”密室中铁凝血替吴银子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吴门主、铁堂主,我说的句句属实。唐家绝对没有这样的东西!这种时候大家相互猜疑恐怕不利合作!”唐小风面不改色。
烛光中,吴银子面色阴沉,沉默不语。一时间,迷失的气氛异常诡异。
“轰隆”,密室的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走来进来,他正是王钦若的公子王京,狼穴青狼使。
王京一进密室,脸上如带霜雪,他看也未看地上尸体一眼,开口道:“大内上千侍卫已经密布京城,此番行动失败不说,还惊了皇上!我父亲定会责怪。”说着他叹了口气。
“青狼使,我另安排人行刺寇准!”唐小风低头拱手道。
铁凝血冷哼一声:“就凭你唐门中的杀手?”
唐小风听此话甚是刺耳,抬头道:“那你血手门面对今日良机为何错失?”
铁凝血正欲发作,吴银子突然起身,喝道:“够了!今日之事只能怪我。死了影狼使,我自会亲自向狼主解释。寇准的命他日我一定取来!”
王京道:“吴门主,这京城风紧,还望多加小心。尸体我自会处理。”
吴银子冷静下来,道:“影狼使的尸体还望黑狼使想法子送到南京,他身份特殊,萧将军定不会让他埋骨异国。”
“好,一切依吴门主意思。”说完,王京转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