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六为什么要干掉何宽?这就不得不从黄老六和何宽的经济纠纷说起。
何宽在部队服役18年,几年前他34岁时,拿着十几万元安置费转业,安排在乡镇企业局工作,后来又到无量山镇当分管煤矿的副镇长,再从在国外的哥哥姐姐手里借了一些钱,“承包”煤炭生意红火的无量山矿。经过4年的经营,到大前年,他一年可以赚1000万元左右。
所谓树大招风,因为生意火,也就引起了一些人的眼红,黄老六就是其中一个。
在大鼎县,前面说过黄氏兄弟的势力范围很大,财力物力更是雄厚,发展极其迅速,其中又以黄老六、黄老八两兄弟为最,单就财力和势力范围讲,如果说黄老六、黄老八称第二,那在大鼎就没人敢称第一!
简单说,何宽在无量山矿经营煤炭,黄老六在邻近也经营着一家民营煤矿。
黄老六一心想垄断大鼎县的煤炭市场的经营,所以打算吞并何宽的煤矿。
但是,商谈了好几年不成,慢慢便形成了经济纠纷,双方不得不找政府有关部门出面解决问题。
岂不知,这正是黄氏兄弟求之不得的一步险棋。
而何宽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愿意这么做。
这样协调来协调去,矛盾激化,原有的问题没解决,反而产生了更大的危机,推诿扯皮到今天,才发生了上述突然袭击一样的大冲突……
因为黄老六和公安局分管行政、法治、内保的副局长王忠关系很铁,跟刑警大队长乔银忠又是利益一致的“哥们”,何况他们背后还有“协议书”,即一旦何宽的无量山矿产权变更完毕,名义上黄老六是老板,而背后真正的“老大”却是乔银忠。
可能有人不明白了,黄老六这是何苦呢?
恰恰相反,不要以为黄老六傻,现在哪里还有傻子?何况是比鬼精灵、比狼凶狠的黄氏兄弟呢?
黄氏兄弟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自己日后更大程度上多方面发展找到极其重要和稳定的靠山而已,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乔银忠手上的无限权力也不是白给的,换句话说,也可以是等价交换物,没有巨大的好处,他何必非要支持黄老六呢?
黄老六宁可将何宽的无量山矿拿到手后拱手白送给乔银忠,也在所不惜!
这是一箭双雕:一可以断掉老冤家何宽的财路,二可以套牢乔银忠。
何乐不为?
这一步,何宽方面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他的哥哥何成害怕处于弱势的弟弟吃亏,便请人出面讲和。
何宽请的人,何许人也?
那是当年跟何宽一起当兵入伍的战友,如今的又一小型富翁,叫赵硬盘,按照当地人的说法,赵硬盘是一个很大方、很讲义气的人,所以朋友也很多。虽然何宽一方面当着副镇长,一方面又承包煤矿政策不允许,但据说,何宽人很仗义,附近地区的人都能从嘟获得一些利益,因此也就平安无事,无人举报,上面长期以来也睁只闭只眼。
学友、监友、战友,当今社会最铁之人。
作为战友,何宽无奈之际,不要说主动去找赵硬盘,即使是不开口,赵硬盘还要主动帮忙呢!
黄老八在事发前曾对哥哥黄老六说,给他10万元,让赵硬盘不要插手这件事了,结果被拒绝,于是杀心顿起。
……
那天晚上给乔银忠送了钱,看着他心安理得当面收下了,何宽也就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人所共知的常识,以前或许是这样,不过眼下在何宽与乔银忠、乔银忠与黄老六、黄老八兄弟的关系上,并不这样简单了。
以何宽的想法,只要乔银忠这个关口打开,他以为至少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半,至少可以容他喘口气,除了放人,看在自己跟乔银忠这么多年的面子上,黄老八、黄老六兄弟或许也不会再进一步激化矛盾,更不会趁机对自己赶尽杀绝吧。
然而,他错了。
这一次的事,可以说他完全是被蒙在鼓里,所以临离开公安局刑警大队时,何宽还有些高兴,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
“那我走了乔大队,多谢老弟,我的事让你费心了。”
“呵呵,这么客气!慢走啊,不送。”
乔银忠的语气热情洋溢嘟透着一丝冷酷,他目光如炬,目送着何宽出门,两眼在他身后闪光灯般一轮,砰的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何宽刚下楼,他的车还没开出公安局大院,乔银忠的电话已经打到了黄老八的酒店里。
“那小子从我这刚走。”
“没事吧,大哥?”
“没事。一切按说的办。”
“放心大哥,我明白。”
“他如果要找你们谈判,你们就跟他谈,不过到时候只让你六哥出面,你就不要露头了……”
“为什么?”
“别管,废话少说,只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好,我听大哥的!”
“另外,告诉他小心点,一有动静就给我打电话。”
“呃,好!”
无量山镇副镇长何宽与黄老八、黄老六的矛盾即起,一拖就拖了好几年,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悬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说是经济纠纷,其实不然,在许多人看来,说成是一种角力与较量或许更合适,一方是无量山镇副镇长兼营无量山矿的老板何宽,而另一方便是黄老八、黄老六兄弟。
黄氏兄弟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正是出于这一点,他们决心彻底解决问题,而不久前他们背后跟乔银忠的一纸秘密协议,则无疑拉开了何宽死期的序幕。就在那天双方发生冲突之后,何宽的哥哥何成似乎看出了苗头有些不对,怕弟弟再硬下去吃大亏,打电话请大鼎县的好友赵硬盘出面说和。
在县城,赵硬盘也是个人物,跟何宽又是战友,岂能不管?
“行,这事我问问,看看黄老六他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拜托了,兄弟!”
“哎,不用这么客气,应该办的,听我电话吧!”
“好,我还是担心啊……”
赵硬盘也是个仗义执言的人,既然他答应从中说和,必然要办,他又给何宽打电话,告诉他注意点,近期不要一个人出门,“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他们扬言说这次要彻底整垮你,把这几年的事一笔勾销,你自己要当心啊,没事别出门,身边没有人不行……”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由此,不仅何宽,就连赵硬盘这次也算是捎带上了,二人已经一步步陷入了一个早已为他们设计好的圈套。
……
生活犹如一个牌局,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张抓到的是什么牌。
在何宽看来,如果不是响应转业创业号召,当年34岁的少校军官如今或许快是将军了,如果转业时安心投奔政界做一个小小的太平官,而不是又涉足商界煤炭工业,或许如今也是县城一个不小的官员了。
退一步,如果承包无量山矿不遇上黄老八、黄老六兄弟,没人迫害,“起码也是个千万富翁了”。
而现在,何宽自己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普通人。
何宽,这个当过兵,又当过军官的人岂能任人宰割,善罢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