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杀气从于晓中心头蹿起,他用足力量照着黄老六腮帮上就是一拳。警校学到的技能,知道人的腮帮靠近下巴的部位比较脆弱,许多次对付凶恶罪犯时都是一招制胜,打得对方爬不起来。
果然,以打打杀杀起家的黄老六也没逃过这一拳,一拳就将他击倒在地。
这一拳是于晓中杀人的火花,他压抑太久强自冷静的大脑立即被这星火花燃起通天大火,再也无法熄灭,转瞬在眼前烧得噼噼啪啪一片眩目,一片空白!
也许这一拳真的把黄老六打晕了头,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反抗,只来得及骂了一声“于晓中我X你妈”,就被于晓中的手枪再次顶在了太阳穴上,力量之大差点戳了个肉窟窿!
于晓中独身一人来到洗浴城,直接进了老板黄老六和于大队妻子洗鸳鸯浴的房间,那个服务生吓得脸如白金,知道大事不好了,如果老板出事他担不起责任啊,急忙跑去喊人,里面的一切,在房间外面偷听的洗浴中心的人听到动静不对,赶快跑去打电话,他们最先的电话不是报警,而是打给黄家几兄弟。
在大鼎,有时黄家兄弟八个比公安局还管用,黄老六和兄弟黄老八手下也有一帮人,人称“黄(皇)家刑警队”。
换了别人,这支“刑警队”早出手了,但面对于晓中他们不敢。打完黄老大等人的手机,才有人给公安局报警。有人跑进去一把抱住于晓中的后腰说:“于大队长!于大队长!千万别开枪――有话好好说嘛!”
于晓中回头眼睛一瞪,喝道:“你们都出去,今天谁动我打死谁!”“皇家刑警队”的几个家伙拎着棍棒砍刀等冲进来,看到这场面也吓了一跳。于晓中脸颊咬起股股肉棱,双眼喷火,再喊:
“听见没?都给我出去!快――!”
一听这话,看看老板,都害怕了,一个个溜溜退出去。
于晓中调头骂道:“你这犊子在大鼎这么胡作非为能行吗?你这是犯罪知不知道?你以为有靠山有几个臭钱和帮闲有警察中的个别败类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么?今天我就让你看看!”
岂料,黄老六仍不知死,脑袋瓜子一动不动但不倒腔:“为所欲为我愿意!你这绿盖王八!”
“我打死你!”
“你敢!我就操你老婆了!”
“你再说一句!”
“就操!”
于晓中杀机顿起:“你再说一句操!”
黄老六毫不相让:“就操你老婆!”
“叭”一枪,于晓中扣动了板机,把黄老六打倒了。一条血线喷射着红色光束,巨大的冲击力紧贴着他的脑袋疾驰而过,装饰别致豪华的天花板顿时射穿一个窟窿,发出金属撞击时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推着黄老六的躯体向墙边冲去。
眨眼间,貌似一条恶棍的命魂飞天国了!于晓中紧紧握着手枪,愣了一下,好象枪不是自己开的,又仿佛黄老六没死,直到亲眼看见这个黑势力的头目呼嗵一声扑倒在地,声浪卷起的回声、微尘、水花和黄老六扑倒时溅起的血星儿洒在于晓中和张艳兰的身上,于晓中才一下清醒过来,惊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又迅速把枪指住了张艳兰。
他的身躯呈现出大字型,仿佛一个大写的“人”字。
他没有扣动板机,而是从紧闭的口中迸出一个字:
“滚!”
张艳兰跟于晓中结婚十二年,尽管她一身野性,事事处处占上风,毕竟打架吵嘴都是家常里短的事,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枪杀活人,又是曾经有过浪漫爱情和美好时光且争争吵吵十二年的丈夫?顿时吓得目瞪口呆,面无死灰,怔在那里!
见黄老六被打“死”了,丈夫的枪又指向她,一个似从胸腔里憋闷得太久喷出来的“滚”字还没落地,她似乎才猛醒到危险的存在,但她没有跑――她还没有穿衣服,腿脚也不听使唤了,躲在鸳鸯浴池里捂住脸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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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19时左右,乔银忠一家人围在餐厅的方形餐桌旁吃晚饭。坐在主位上年逾花甲的老人是乔银忠的父亲乔老爷子,此刻他正准备将一勺黄油鸡蛋糕喂给身边已经十三岁的宝贝孙子,孙子不吃,大概儿媳妇胡秀丽担心烫着孩子,忙说:“爸你快吃吧,给你蒸的,米米不能吃。”
乔银忠用筷子挑一块雪白的炖鲇鱼肉放在老爷子碗里,“爸,你别管他,吃你的,米米饿了让他自己找吃的。”
这个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老干部家庭,本来是有保姆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令人十分满意的。不是乔老爷子不满意就是乔银忠俩口子不满意,按他们的生活质量与水平,养个保姆根本是小菜一碟,然而,除了整天无所事事的乔老爷子接送孙子上下学,乔银忠和妻子胡秀丽两口子都上班,至今没有保姆的日子反倒显得和谐,也是一奇了。
回来自己动手做饭,洗衣,收拾,这在有钱有身份的县城干部富人堆里也是不算多的。
或许,跟他家的阁楼里有一只神秘的黑箱子有关?
也未可知。
晚饭后,胡秀丽转身进厨房洗碗,乔银忠收拾桌子,老爷子接过孙子去看电视逗乐儿。
乔银忠这个儿子很聪敏,长得精神漂亮不说,贼精贼灵,小嘴贼会说话,什么礼节全懂得,也会款待人。三四岁时,家中有领导或亲友来,总是他先打招呼,装烟倒茶,陪着客人说话。公安局领导、刑警大队副兄弟们与亲友因此都很喜欢他,一到乔银忠家,便忙着打听乔米米的课业,学习好不好,跑学校上学往返累不累,等等。
这一些细节,足以折射出乔银忠和胡秀丽两口子对儿子精心照料教育培养之一斑。到了七八岁,出落得俊俏非凡。天生性喜学习,又喜欢动画片和装饰,一打扮起,人人都说好看,有点儿卡通。都说:“这小子,不知将来要被哪个有福的大干部家小美眉嫁走了呢!”
乔银忠与胡秀丽一般是喜上眉梢,不置可否。每次办案在外,或追捕犯罪嫌疑人,或夜里审讯,乔银忠唯一牵挂的便是这个宝贝儿子,当然他心里的另一块隐秘空间还有另外一个同样可亲可爱的宝贝儿子,只是知道底细的人甚少罢了。
渐渐大鼎县一带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长有个才识过人的俊俏儿子了。有时候乔米米在楼门口闲立,一个大院住的县委书记、县长上下班坐着小车从他眼跟前过,跟乔老爷子打招呼时,都向他凝目注视,常常弄得乔米米很害羞地跑回家去。
大鼎有一种食品,叫“状元饭”,是用红苋菜加猪油拦饭。乔米米从小到现在最爱吃这个,胡秀丽也愿意天天给儿子做,百忙不怨。有人便说乔米米:“将来必定是个国家大干部的料,吃官饭。”
“爷爷,调台!调台!不看这个,看动画片……”
“呵呵,好,听你的!”
墙上的时钟指向17时14分,客厅里传来清脆的铃声。
电话响了。
乔老爷子一接电话就喊:“找你的,银忠。”乔银忠进客厅接电话,里面立刻传来局长丁黎明急促的声音:“银忠么?你赶紧的,出事了!快组织几个人赶紧到现场去,黄老六的洗浴中心!”
乔银忠刚想问啥事,那边电话啪一声撂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丁黎明跟他通话历来是比较客气,说话算数,有根要梢,象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撂了电话有点反常,看来是出大事了!他急忙解下围裙,说了声“局里有事,我出去了。”便带上手枪匆匆出门下楼去了。
在车上,乔银忠一边开车冲出住宅区大门,一边打通了几个人的电话,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打通了刑警大队值班室的电话想问一下情况,奇怪的是今晚值夜班的刘斌屋里没人,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又打他的手机,刘斌的两部手机同样处于无法接通状态――可第一次手机明明打通了却不知怎么随后又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的回话。
见鬼!再打110指挥中心,给丁局长,丁局长开口就问:“乔银忠!你到没到,现场情况怎么样?”
“我正往那赶,喂局长,到底出啥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于晓中那小子闯祸了!你赶紧的,到那不就知道了吗?你一定要和老陈控制住现场局面,我正在跟县里和市局汇报,马上也赶过去,有啥事再随时联系!明白不?”
形势具有传染性,平时歌舞升平的“天赐宫洗浴中心”突发枪杀事件立即引来了红灯闪闪的警车,接到报案的第一批110警员匆匆赶到出事地点时,正遇乔银忠大队长也赶到了。
“什么!黄老六?于晓中开枪了,死了吗?”
“死了……”
现场满载着鲜血与惊慌,在不寒而栗的所有人眼中颤抖。管内的派出所民警和110赶到时,看到的不是以往这座林海雪原中豪华娱乐场惯有的那种欢乐与绅士气派,而是前所未有的一片混乱。重案中队长左吉胜已经赶到,乔银忠车刚停下就看到四周拉起了警戒线,拦住了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不让人们越界。
在广寒宫般的案发现场,虽说里面仍然温暖如春,但硝烟未尽的大厅内似乎人人感到了骨子里在结冰发抖。
二楼里面的情况不知道怎样,许多警察往上跑,大街上挤满了汽车,红光闪烁,连附近的江水也被映得一片血红。
乔银忠钻出警车,一边大步跳上台阶往里面走,一边问左吉胜:
“怎么回事?”
“那个王八蛋,把黄……黄老六给杀了!”
“被谁杀了?”乔银忠脑袋忽悠一下,他已经明白,可仍然要证实,这他真没想到,又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心里更紧张了,“是不是咱们公安局的人?”
“是,是于晓中,于大队……”
完了!什么也不用问了,这一瞬乔银忠可以说什么都清楚了,脑子里又似乎一片空白。他带人咚咚咚地上了楼,发现掩映在二楼大厅树木中的偌大娱乐场所里一片死寂,许多服务生和小姐写在脸上的惊恐表情还未抹去,都大睁着眼睛望着他这个大步走进来的刑警头儿,似乎感到安全有了保障。
正这时,又有几辆高级轿车来到现场楼下。每有重特大案情发生,县委县政府主管领导必由局长丁黎明陪同第一时间亲赴现场,这已经成为大鼎县委、县政府和县公安局主要领导近年来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尽管如此,恶性案件仍然接连发生。
几名110警员正在一楼现场外围维护秩序,一见领导到了更加谨慎。
但乔银忠和左吉胜等人已经冲到楼上未看到于晓中在哪里。
“乔大队!”
“哪个房间!”他迎头喝问:“人呢?”
服务生立马领他往里面走,听到身后几人“咚咚咚”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胳膊上剌着青龙的赤臂矮壮青年从一间更衣室跑出来,想给冲上来的警察指路,乔银忠按住他的头狠狠往边上一拨,喝令:“靠墙!”
鸳鸯浴室内中早已吓坏了的张艳兰,听到有人来了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救命!救命啊!快救命啊__”
“别喊!”于晓中喝道。
乔银忠往后退了几步,凌厉地一脚!“啪”一声踹开房门几个人猛地冲进去,原准备按照以往的抓捕方式迅速将要抓的人扑倒,然后上铐。没想到今晚要抓的人却是于大队长!除乔银忠和左吉胜外,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别过来!”于晓中喊道,枪口虽然朝下,但那双喷火的双目炯炯有光,射向乔银忠!乔银忠立即制止住其他人,他看到那一刻自己不久前的同志和“战友”面色铁青,深身都在颤抖,如果不是于晓中,也许乔银忠会十分清醒地明白自己该怎样做,可面对于晓中,他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双眼发花!
黄老六就在他穿着皮鞋的脚下,于晓中知道自己完了,也许开枪“杀”死黄老六那一瞬间他还没有完全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但是现在,于晓中从乔银忠奇异古怪而有些痉挛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乔银忠也瞬间明白,他过去的又一强劲对手完了!
他扫了一眼双手仍然紧紧捂着身子的张艳兰,让她把衣服穿上。
“放下枪,晓中,你放下枪。”
于晓中突然失声痛哭。
“别过来!”
拎枪的手软了……
左吉胜想上前,被乔银忠一把拉住。副大队长刘斌和刘日新这时也匆匆忙忙赶到了,他冲进房间,似乎同样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迟疑一下,他从乔银忠和左吉胜身后慢慢上前,试探性地从于晓中手上接过那支枪,于晓中注视着他,又看看乔银忠,目光复杂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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