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孟凡已经吃了些汤面,但是刚刚醒来没多久,只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去了。
初夏收拾好碗筷,对孟凡说道,“你身子还弱的很,需要调养,这便再睡一会儿吧,晚上给你炖参汤。”
孟凡道,“这怎么好?从简便是。”
初夏笑道,“你不必担心,这山间野地你想吃鸡鸭鱼肉就没有,但野山参还有不少的,爷爷平时做药剩下好多,吃不尽的。”
孟凡这才心安,待到初夏出去,便躺下身子,他此时心中虽多念想,但身体不依,只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如此过了五天,天气渐暖,孟凡的身子也好些了,但骨骼方才愈合,只能靠初夏搀扶着在屋外走一小会儿,碎裂的经脉虽然已经恢复,但其中却空空如也,开始时孟凡颇不甘心自己辛勤苦练十二载的功力尽皆消失殆尽,但经初夏翻来覆去的安慰劝导,现在已经不再想这些,只盼自己能够尽快养好伤势,重新来过,也想过,‘即使一辈子不好,就这般在谷中生活倒也怡然自在,可岂不要麻烦初夏照顾我一辈子,我孟凡堂堂男儿,这样可不行。’
这日晌午,初夏扶着孟凡来到屋后的一片海棠林散步,孟凡见这片或艳红或*的海棠和着春风,迎着阳光四方浮动,心中也是一片澄明,深深地吸了口气,虽感胸腔刺痛,但比之前几日不知好了多少,不禁出声吟道,“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
初夏听见,想了半想,点头道,“这首歌好,正应了现在的景儿,你真厉害。”
孟凡笑道,“这不是我做的,我哪有这般才华?这句虽然应景,但是后几句就有些幽怨意思啦。”
初夏道,“那你也厉害,我都不知道这些。”
孟凡见她笑容,身心为之一颤,暗想道,“初夏妹子这般才貌,也不知以后谁有福气。#本章节随风手打 SHOUDA8.com#。。”
待到两人一猴儿行到花林深处,只闻漫鼻芳香,本来老实跟在初夏脚边的元宝儿突然‘蹭蹭’窜到一颗贴梗海棠树上,抓下几朵鲜红的花瓣便往嘴里塞。
初夏笑骂道,“元宝儿!你这不听话的东西,上次都说了不许吃花瓣儿啦。”
孟凡也笑道,“我知道这巴山中猕猴众多,可说随处可见,但元宝儿毛色金黄,当是极少见的金丝猴类,你是怎生得到的?”
初夏叹道,“我十岁那年和爷爷去龙潭峡采药,突然听见一声猴儿的惨叫,起初没有理会,走了一会儿竟然见到一只有了身子的金丝猴朝我们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条十分罕见的金冠巨蟒。”
孟凡道,“那只猴定然也生了灵性,知道有人来了,便想求助。”
初夏道,“谁说不是呢,爷爷也是这般说的,但是那金冠蟒七八米长,爷爷费了好大的劲才杀掉,可是那猴子已经奄奄一息了,爷爷说救不得了,便拉着要走,我见那猴可怜,一步三回头,竟然看见那猴用最后的力气把孩子生了下来,这才拉着爷爷又回去将小猴儿抱走,就是这元宝儿,眼下已经快六岁了。”说着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孟凡见他梨花带雨的模样,心生怜惜,但也不好伸手在她脸上拭泪,便劝说道,“这它现在活蹦乱跳的,又有你这么善良的姑娘照顾,不知生活得多好。”
初夏听见,喜笑颜开,道,“那倒也是。当时我看见那景象心就刺痛,觉得元宝儿可怜的很。”
孟凡道,“初夏,你的心真好。”
初夏轻笑着摇摇头,道,“不是的,孟大哥,我是药圣的干孙女儿,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孟凡心中也想过,这初夏叫药圣干爷爷,但不知她父母又是谁,便摇了摇头。
初夏说道,“我和元宝儿是一样的出身。”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孟凡当下便想岔开话题,却听初夏说道,“没事的,孟大哥,我带你去见我娘好不好?”
孟凡楞了一下便已猜到初夏的意思,点头答应道,“好。”
初夏扶着孟凡左拐右转,来到一处竹林,这林子与孟凡在南诏的住地‘镜竹居’颇为类似,但这柱子却是圆竹,少了湖水明月,更缺了一份灵气,竹林正中的地上耸着一处不大的土坟,前面立着一方石碑,上面没有记载名讳,只是被人用利器深刻着‘静寝’二字,孟凡心中正感疑惑,便听初夏说道,“这就是我娘的墓啦。”
初夏见孟凡脸上疑问神色,又道,“孟大哥,你是要问为什么这墓上没有名讳么?”
孟凡点点头,又听初夏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娘叫什么名字。爷爷说他也不知道,只告诉我,十五年前我娘被人追杀,逃到这里,爷爷救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又见她有了身孕,但是娘当时的身体根本不能生下我,便痛苦死去,爷爷是剖腹将我救下的。”
孟凡听得心酸,拉住初夏的手,轻声说道,“你现在不也和那元宝儿一样,无忧快乐地生活么。”
初夏忍住泪水道,“是呀,可是我一想到娘至死也没说一句话,我也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心中有些难过罢了。”又道,“我希望娘只是睡过去啦,所以就刻这‘寝’字,孟大哥,我聪明罢。”
孟凡笑道,“聪明的紧。”
两人依次给先人磕了头,便打算回屋子,方一转身便见四个异装大汉朝此处走来。
孟凡心中一惊,“我功夫尽失,听不到脚步声不奇怪,但是初夏功力不弱,这四个吐蕃人轻功不低。”
初夏也吓了一跳,对孟凡说道,“孟大哥,这些是什么人?”
孟凡皱眉答道,“看相貌服饰像是西域吐蕃人。”
初夏不解道,“药圣谷极少有人知道,此处更是隐蔽,他们怎么找来的?”
孟凡小声说道,“吐蕃国据此何止千里,他们到这里来必定是有所图谋,我们暂且不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他见初夏答应,便松开她手,兀自站立,暗想,“他们见到初夏妹子说不准便要会心生歹意,我且不能露出病态,先吓吓他们,万一动手,自当誓死保护她周全。”
那四个吐蕃大汉走到两人面前,哇啦哇啦说了半天,孟凡和初夏却一句也听不懂,初夏撇过头,小声问道,“孟凡哥,他们说些什么呀?”
孟凡苦笑道,“他们说的吐蕃语,我也听不懂。”
四人见他们听不懂,商量一下,只见为首一名大汉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孟凡见对方好像没有恶意,便回了一礼,又见那大汉伸手指向初夏母亲的墓处,跟着露出疑问神色。
初夏见对方指着娘亲的坟,便问孟凡,“他们什么意思?”
孟凡道,“好像是问你娘亲的事。”
对方见他们两个没有回答,便都摇摇头,径直走向那墓地,双手凝力,蹲身挖起墓来。
孟凡一惊,初夏已然喊道,“住手!”喊罢左脚点地,向那四人跃了出去,空中一个前翻,右手从腰间甩出两把鸳鸯锥,喝道,“哪里来的耕田农夫?跑到这里来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