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三更，第一更到！

――――

球球！！

他面色惨白，嘴唇暗紫，

双眼紧闭，头发、鼻腔、口腔、耳腔多处被黑土塞满了。

“小娃娃，牧爷爷终于把你找到了！”

牧于用自己那双被小沙砾划破，已经粘满了鲜血与泥垢的手，颤抖着抱住球球那失去体温，变得冰冷的小脑袋。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看到球球这副凄惨的样子，牧于通红的眼眶不禁流下老泪，右手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颗奶糖，放到球球紧闭双眼面前，嘶哑的说道：“小娃娃～看，牧爷爷从大哥哥那边给你要来了，你最喜欢的糖糖……你醒一醒，看看牧爷爷好吗？”

没有回答…

只有牧于一人的呜鸣声……

此刻的球球就像一个被人抛弃脏兮兮的布娃娃，他没有可能再睁开大眼睛。

“小娃娃，醒醒……”

牧于没有放弃，依然用沙哑的声音呼唤球球，双手渐渐松开球球的脑袋，用他那双指甲正在渗血的双手，刨起黑土。

一下，

两下，五下，

十下，二十下，

……他就这样挖着！每挖一下他双手就会出现一次疼痛，但在疼痛的同时他那颗被现实各种残酷击碎的心，就会出现一次钻心的疼痛！

――足足挖了123下，牧于才艰难地把球球从坑中挖出来。

霎时，

淡淡的腐味通过空气弥漫开来，但牧于却置若罔闻，只是张开双臂抱住，这具已经粘满了黑土以及腐臭的尸体。

“小娃娃，牧爷爷喂你吃糖糖……”

牧于用已经流血不止的双手，拿起放在身边的一颗奶糖，小心地拆掉外包装，将飘溢着淡淡奶香的乳白色奶糖，送进球球那僵硬暗紫的小嘴中。

可是…

一下，

两下，三下……

无论牧于如何地用力，都无法将奶糖放入球球的嘴里。

――因为球球的口腔已经被黑土塞满了！

“小娃娃，吃啊，吃啊……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糖糖……”牧于重复这一动作，呆呆看着这个第一眼就十分喜爱的小娃娃。

牧爷爷～

牧爷爷，牧爷爷～一声声甜腻腻的叫声，仿佛还环绕于耳边。

“小娃娃，不想吃……”

牧于尝试许多次，终于停止不再把奶糖塞进球球的口中，喃喃道：“肯定是有一肚子气，生那些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气，对不对？”

球球这副惨状！

牧于第一个念头就是，球球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被他亲生母亲以及那个治安员‘方习’害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球球在临走前的最后一刻，还是盼望着妈妈带着爸爸回到他的身边，回到他们以前幸福的生活！

“小娃娃～牧爷爷带你去找大哥哥，还有大姐姐……”牧于一把抱起球球，一步一步朝避难区入口走去。

就像他们第一天来到军分区一样，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避难区入口。

不同的是…

现在他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仿佛脚上有一块万斤巨石，每步都异常的沉重！

――此时，

见到，牧于抱着一具死掉不久的尸体，缓慢走入避难区入口，铁头不得不再次用枪拦住牧于的去路，为难的说道：“老人家您这样，让我们很难做……”

军区卫生本来就差，若是尸体进去避难区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瘟疫或是传染病什么的大规模疫情！

“小伙子，让小娃娃去见一见他大哥哥吧！”

牧于神情哀伤，低声哀求道：“老头子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牧于就准备跪下去，给这两个士兵磕头进行恳求！

“别，别这样。”

铁头连忙扶起牧于，不让他跪下去。

情理上他很想让牧于过去，但是命令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这时，

“铁头，不然你就跟老人家，一起去见一见他口中那个大哥哥吧。”圆脸士兵从后边走了出来，说出一个折中的方法，“见完到人以后，再把“人”重新带回来就好了。”

虽然世道变了，人不再轻易相信陌生人，但是看到牧于这副可怜的样子……

即便是再冰冷的心，也会出现一丝融化！

“好吧。”

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同意了圆脸士兵的办法。

“谢谢，谢谢你小伙子！”

得到同意，牧于哀伤的眼神中，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喜悦，他抱着球球的尸体快步走入避难区，想要尽快见到石动。

“业哥，那我走了。”

铁头向圆脸士兵点了点头，背上半自动步枪追了上去。

“这世道……”

圆脸士兵看着牧于和铁头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默默感慨道：“苦的是那些孩子，但最苦的还是那些依然活着的人。”

如果死是解脱！

那活着就等于活在人间地狱一般，每一秒都要被现实的残酷折磨！

××××××

当牧于抱着球球尸体走入避难区时，

“恶心！”

“这老头疯了？竟然抱着一个死人！？”

“这当兵的怎么让这老疯子进来！！？”

“哎呀，臭死了！”

“草！”

“……”

一路朝着石动的避难帐篷走去，蓬头垢面的幸存者们，把牧于当作恶心的瘟神避让得远远的，却远远跟着愤恨地痛骂着。

牧于却不闻不问，低着脑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朝石动所在的避难帐篷走去。

0653号避难帐篷――

“呼～”

石动睁开眼睛，一颗颗汗珠从他精壮的胸膛滑落，霎时帐篷内原本慑人心魄的气息逐渐减弱，直至消散不见。

“第39次…”

石动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拧拧拳头，感觉到现在的自己状态前所未有强大。

呼～！

他随意地挥出一拳，顿时空气被强烈积压的声音响起。

“很好，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

石动活动下发酸的身体，按照牧于建议实施的训练成果，十分的满意。

――就在这时！

帐篷外，隐约传来牧于嘶哑的呼喊声，“动娃娃，动娃娃……”

嗯？

“牧老的声音？”

石动一怔，也停下放松身体的运动，看向帐篷的门帘。

“动娃娃，动娃娃……我带小娃娃回来看你了”牧于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只是这次夹杂浓浓的疲累与哀伤。

小娃娃？

球球吗？

看来他没有事情？

只是牧老的声音让石动不禁奇怪，就像一下衰老了十岁，变得极其沙哑。

“这么久才回来，真是的……”石动微微摇头，赤着上身，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哗～

当他掀开帐帘的时候……

石动完全呆滞掉了，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圆起来，突然有种被凉水从头泼到脚的感觉，嘴巴更是呢喃半响，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眼前，

脏，

腐臭味，乱糟糟的头发，

还有正在流血的双手……

此时牧于与出门时整洁的样子，发生了天差地被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

他的双手上正抱着，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球球！

不同于一天前，

分别时，那张还残留在脑海中，洋溢着不舍笑容向他们挥动着小手的小脸儿。一瞬间石动破裂成无数块碎片。

脸色苍白，

浓浓腐味，唇色暗紫，

四肢僵硬，没有呼吸，全身沾满了泥垢

……这就是那个曾经活泼可爱，天真浪漫的孩子，此时此刻的摸样。

“发生了什么！！？”

石动剑眉竖起来，脸色平静的可怕，双肩却剧烈颤抖着，看着牧于沙哑的问道。